原本在山谷的外围还看不出什么异端,当南思和白长珺深入谷地,都不由皱起了眉头。所到之处荒芜一片,满地枯草,浓郁的妖气环绕着他们,想方设法的稀释他们身上的灵气。南思吃了白长珺给的丹药之后脸色好多了,但仍是受到那股妖气的影响,反观白长珺面上却是一片平和,黑色的妖气在距离他三步之远的地方打转,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靠近他。
“想必那妖物离此地不远了。”白长珺忽然停住了脚步,手中捏了个诀,只见一道金光从他手中射出,片刻后又饶了回来。
“找到了,跟紧我。”话未落音,白长珺就再次消失了。南思郁闷地看着白长珺消失的方向,感情这神仙在遛她玩呢,明知道她追不上还跑那么快。
好在白长珺还留了一丝灵力给南思带路,不过等南思赶到时白长珺已经和一只体型巨大的树妖打起来了。难怪这一路那股引力对她的压制变弱了,原来是因为它已经自顾不暇了。只见白长珺手中执着一把以灵力幻化出来的长剑,狠狠地砍向那棵树张扬的枝蔓。那棵树也不甘示弱,虽然被白长珺砍断了一些枝蔓,它其他的枝蔓却躲开了白长珺的攻击,转向去攻击白长珺的后背。
“小心背后!”南思忙出言提醒,白长珺闻言堪堪躲过那棵巨树的攻击。那棵巨树似乎嫌南思碍事,腾出一根藤蔓向南思抽来。
没想到那树妖倒是十分聪明,原先那根藤蔓是从南思面前甩来,在南思想向后躲避的时候,它的另一根藤蔓就从后面缠上了南思的脖颈。
“咳咳……”南思被那根藤蔓死死的勒住脖子,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那棵妖树轻而易举的吸食着南思的花木之灵,南思拼命的挣扎,那藤蔓却越缠越紧。她的意识逐渐模糊,窒息的痛感让她咬紧了自己的嘴唇,因用力过大而将嘴唇咬破。丝丝血液溢了出来,血液染红她的嘴唇,为她增添了几分妖治的美。
白长珺在余光中看到南思的身影被一层层的藤蔓包裹,手上的动作迟疑了片刻,随即收回目光专心制服眼前的树妖。他先给那张牙舞爪的树妖下了一道禁咒,制住它的行动之后,引来三位真火焚烧树身。
“轰——”一声巨响惊醒了南思即将昏迷的意识,她迷茫的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陌生而温暖的怀抱中。她皱了皱眉,抬头对上白长珺清冷的双眸,下一秒却一个闪身脱离了他的怀抱。
“多谢仙君。”南思勉强站稳身子,晃晃悠悠地向白长珺行了个礼。
“无事便好。”白长珺看着她客气疏离的模样,轻轻皱起了眉头,淡淡的瞥了南思一眼,若无其事的转了身,上前查看被他用烈火烧成重伤的树妖。
方才那棵巨树已经不见了,在那棵树倒下的地方出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抱着那男人悲泣不已。那女子一身苗族的装扮,男子却是汉族平常的装扮。白长珺和傅南思停下了脚步,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妖物被重伤后会现出原形,但重伤后的树妖却变成了两个人,这实在是不合常理。白长珺的视线落在了那个女子怀中的男人脸上,虽然那男子的脸色如常人一般,但白长珺一眼就看出,这男子已经死了有个把月了。
“宋郎……宋郎……,你为何要负我?”那女子垂着头,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再加上她声音沙哑,一字一句缓缓念来,犹如地狱前来索命的鬼魅般瘆人。
“姑娘,生死自有天定,不必太过伤感,想必你的宋郎也不愿离开你的。”南思见不得女子哭泣,更何况这女子的哭声,声声泣血,其中哀恸,见者心伤。
“不……”那女子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瞪得老大,半掩于长发下,很是吓人,“若是他不负我,他便不会死!咯咯……”那女子忽然笑起来,笑声在空荡的山谷回荡,不绝如缕。
“姑娘,你能否告诉我们,你们为何会在那树妖的体内?”
“宋郎……莫负卿,莫负卿……长向相思何处寻?”
那女子已经疯癫,现在问她什么她也不会回答。南思轻蹙黛眉,向前走了两步,将手搭到女子的肩上,准备往她体内注入灵力。
“你做什么?”白长珺看南思要将灵力注入女子体内,打出一道灵力阻止南思的动作。南思的手腕被打中,她捂着手腕回头狠狠地瞪了白长珺一眼。她以为这一瞪颇有杀伤力,但其实在白长珺的眼里,南思这一瞪毫无杀伤力。
“你不想知道她为什么要吸食花木之灵吗?”南思怜悯的看了那哭泣的女子一眼,人间的情爱聚少离多,纵然曾经相守,最后还是被死亡永世隔绝。
“不想,”白长珺看都懒得看傅南思,“她既然做了恶,就要受到惩罚,至于她因何而作恶,并不在我关心的范围内。”
“仙君真是公正无私,可是你这次来人间要捉的可是妖,那只妖已经被你降服。现在在你眼前的这个是人,我想你们神仙还没有闲到来管人间的琐事吧?”南思冷笑,眉间的傲气一览无遗。
被南思这么一呛,白长珺确实接不上话。他们仙界从不插手凡间之事,如果这次不是妖物扰乱人间秩序,他也不会到凡界来。
“如此,便随你。”白长珺背过身子,不打算再管南思。南思心满意足地再次伸出手,将自己的意念引入那女子的记忆里,她要进入女子的记忆里,摸清楚来龙去脉。
片刻后,四周一片寂静,原本女子断断续续的哭声也消失了。白长珺微挑眉,慢悠悠的回过头,却不见了那妖娆的红色身影,而那个哭泣的女子依旧抱着死去的男人的头,瞪着一双眼呆在原地。
白长珺再次转身,抬步准备离开,在将要踏出脚步的时候顿了顿,终于还是收回了脚步。他轻轻拍了拍白衣上沾染的尘土,神色如常地转过身,走到那女人的面前,口中念了道咒,幻化成一道金光射入那女子的额间。
他只是担心那树妖还会危害人间,和傅南思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