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过繁华大街,众人对昨日的事记忆犹深,纷纷抬眼来望,却被马车前那个平常虽然面无表情但为人和善,此刻却神色十分冷峻的钰书吓到,不敢上前一步,只能瞪眼干看,迎上打个招呼献个殷勤都不行。
马车在人们狐疑失落愤懑的各种目光注视下走远,马车内自始至终无丝毫喧闹,一片寂静。裴逸支肘于金丝楠木小桌上,桌上有书一卷,茶一杯,他自顾自地低头认真看,慕挽晴躺在一旁金丝软垫上昏昏大睡。
良久后裴逸从书里抬起头,看她一眼,发觉她的睡姿奇异,和那天早上他去慕王府找她时一样,身子弓起成大虾状,额头快要和膝盖相触,做一个保护自己的姿态。
裴逸看着她的目光温和宁静又带着一丝痛疼,他缺席了她的人生那么多年,不知道是不是没来得及帮她分担些什么,不知道可不可用以后的所有岁月来弥补。
不知道可不可以,得到你的心。
裴逸神色有些发沉,他掉开视线默然半晌,重新看向书,却听得呼啦一声,慕挽晴睡觉不老实,突然一个偏身,大手大脚四肢摊开,踢蹬开了锦被。裴逸无声一笑,怕她着凉急着要去给她盖被子,手刚伸出,钰书的声音传进马车,“世子,到了。”
裴逸的眼睛依然留在慕挽晴身上,认真整理被子的边角,确保盖好,“找个偏僻点的地方停下。”
“是。”钰书回话,却不多问。
世子的心思一向诡谲难猜,而他作为忠诚下属,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绝对的服从。所以不管昨日他有多么惊讶世子对挽晴小姐的耐心和大方,今日,他还是他,不问任何缘由无条件行动。要是没有世子,他指不定现在在哪里做了孤魂野鬼。
钰书端坐车前,微微喟叹的一声转瞬散在风里,他执起缰绳向前几步,便见皇宫门口,停着一溜装饰华丽考究的马车,还有身着铠甲的御林军手持长戟,身形笔直如刀,目光凌厉如鹰。
今天太子大婚,皇宫守卫极其森严,一辆煌煌马车停在宫门口不远处却迟迟没有动静,不免让人心疑,御林军统领李琦转目一看,认出了这是裴世子的马车,他知道裴王府这位世子一直特立独行深受皇上称誉赞扬,赶紧遣了人进去传报皇上。
四周寂静无人打扰,马车里裴逸丝毫没有着急进宫的样子,专注地看着书,手指灵活轻巧地翻过一页又一页,翻阅间嘴角眉宇都带着浅浅的笑,直到响起一个大大的哈欠声。
“这一觉睡的可好。”裴逸把书合起收到一边,抿了口茶,看她笑问。
慕挽晴张口又打个哈欠,躺着不起来,揉着惺忪睡眼,咕哝,“没睡够。”
“既然没睡够那你就再睡会吧。”裴逸说着要去拿书接着看。“我不急。”
慕挽晴闭着眼,迷迷糊糊“嗯”了一声,随即突然想到了什么,
然后,猛一睁眼!
一个起跳!
咚!
头顶与车顶亲密接触的慕挽晴跌坐着嘶嘶吸气,含着泪忙不迭地去揉脑袋。
啊,疼,你不在意我在意啊!
眼泪飞速飙出,身侧有人体贴递来一条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