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说,是有人针对慕挽晴故意为之了。
“可在原地做下了记号?”
那车夫点点头,裴逸又问:“你们是怎么和大队伍脱离的?”
“本就天阴雨急,看不太清前方的路,出发没多久便起了一场雾,只能放慢速度前行,等到烟雾散尽,前后的马车就都不见了。”
裴逸颔首,挥挥手示意那人退下。
那人走后,随即裴逸对着空气淡淡道:“等会雨势减小,派一队人马上山顶查看其他人的情况,剩余的人搜寻全山,尤其是一些隐蔽的山洞和峡谷,要格外仔细。”
一个人影自那空出显出来,钰书还有些不情不愿,“落入流沙中,铁定是要憋死的,救什么救。”
裴逸无声无息瞥他一眼,微笑道:“听闻你在扬州城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楚馆一夜风流,滋味如何。”
钰书脸一青,像是被噎住,那明明是为了调查事情才去的好嘛!有点怨念地盯着自家主子,直觉他不会这么善良的放过自己。果不其然,随后他听见裴逸淡淡道:“不如说出来大家分享分享,长长见识,哦,对了,婉棋好像对这个也挺感兴趣的。”
钰书立即吭吭哧哧咳嗽几声,一抬眼望进自家主子温柔似水的双眸中,赶紧道:“我这就去。”
裴逸微笑拍拍他的肩,表示任重道远的信念。
“掉进流沙里,不过是障眼法,这样偷袭的方法,要时间地点把握地丝毫不差才可以,真要杀她不必这么麻烦,所以我们要赶在她被送走之前,将她救出来。”红红的火光映在脸上,带一点融融的暖意,熨帖而又温馨,慕挽晴从黑暗中醒过来,幸运的死里逃生让她望着眼前摇曳的火苗,怔愣良久。
仿佛刚才所经历的一切,窒息而死的痛苦,不过大梦一场。
她长长吁出一口气,眼光有些迷离暗淡,明显还处在神游状态。
“醒了。”突然一声关切的问候,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慕挽晴转眸去看,立即直了眼睛,“你怎么……”
话说一半,她顿住,楚云修坐在火堆旁,又添了一把柴火,转而望向她,“我怎么了?”
慕挽晴一时默然,只半目不移地望着他,倒不是因为他上半身未着寸缕,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自然不会有那么迂腐封建的观念,而是因为她清晰看到他的身上,肩膀,手臂,腹部,腰间,纵横交错遍布着长短不一的狰狞伤疤,像是刻满刀痕的菜板,伤痕累累。
他一个天潢贵胄的皇家子弟,从小众星捧月,万众瞩目,怎么会受这么多的伤。
她突然想起了前不久他把自己掳走的那次,似乎在他的手上,也曾看到过许多伤疤。
她定定神,猛然跳起来,伸手就要抓他的手,他却似乎早有警觉,一错身让开,淡淡道:“无所谓了,都是过去的事。”
慕挽晴手抓在空出,倒也不尴尬,一顿立即便伸了回来——好奇心驱使罢了,人家不想说,她没有非知道的必要。
这地道逼仄狭长,阴冷得很,她略略发冷,便扭身向后,去找自己刚才跳起时震落的衣服,在手中抖索几下,这才发现竟是楚云修的中衣。
“只剩这件衣服还算干净。”楚云修静坐在火堆旁,不冷不热地解释着,眼光瞟了瞟角落,角落里,两人的外衣堆在那,沾满污秽烂泥,都看不出衣服原有的颜色了。
“你刚掉下来时,浑身是泥看不清面容,我还以为是终结者来了,差点一剑刺死你。”
很难得这人还能讲点冷笑话,虽然语气明显的生硬,她还是咧咧嘴角勉强地笑了——不用说,自己满身的泥秽,都是他清理的。
她挪身子到他不远处,将他的中衣拢在手心,双手递向他,认真道:“谢谢。”
望着她微勾的唇角,楚云修有一霎的失神,很快便思绪回拢,接过衣服穿上,客气道:“不用谢。”
空气中浮上来一种奇异的暖洋洋的气氛,在这阴暗的地道内氤氲开来,两人共向炉火,因这一刻同处险境,生死难猜而多了几分温软心境。
两人围着火堆,各自讲自己的遭遇,果不其然遇到的情况是相同的,掉入陷阱的方式是也相同的,也就是说,这件事是专门冲着他们两人来的。
不过令慕挽晴咋舌的是,这位好像想置他们于死地却又不情愿这么早结束游戏的变态幕后操纵者,居然早早在这地道内准备了水和火堆,明显地不想他们脏死冷死渴死,只是有点缺脑子地忘记了会饿死。
不想让他们早死,那就是想留下来好好折磨一番,毕竟他们这种消失的方式,是个人都以为生还无望,放弃搜寻。
“这地道墙皮脱落许多,应该是个尘封多年的逃难通道。大寺庙一般都会在地下修建许多通到各个地方的暗道,以备烽火战时不时之需,这个便是,另外,我担心对方立即就要有下一步的动作了,毕竟费尽苦心将我们骗进来,不会只当摆设……”
话未完,突然嗖嗖几声,数排绿光幽幽的匕首寒光冷冽,瞬间逼至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