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来和巧儿她们告别,巧儿出门来送我:“又走?屋子里没了你正经冷清多了,这些日子可想你了就盼着你赶紧回来。”
我微笑着抱住她的胳膊:“等回了宫我还回来的。我也想姐姐们。”
彩玉就低声打趣我:“想我们在其次,那位又走了只怕那才想的慌呢?”她在说四阿哥。
我也是有面子的人了,不能老是受委屈:“姐姐,最近我也能同那位说上几句话了,要不要把您背后非议他的事,告上那么一状?”
彩玉赶紧住了口,笑骂我:“坏丫头刚出去两天摆起谱来了。莫冤枉我,我可什么都没说。”
今日却不能就这样算了,既然已经反击总要谈出条件来,不能白得罪她:“姐姐从今往后若是再也不提,以前的我就当没听见,可好?”
彩玉也不敢再说什么,因我从没跟她计较过,大概对此番威胁仍不甘心,就又拉着巧儿抱怨:“这丫头别看平时不声不响,其实最坏心。”
巧儿自然帮着我来说话:“你这话可真冤枉她,她如真坏心何苦跟你说还挨你的埋怨,她悄悄的去告状岂不好?”我和巧儿相视而笑,
又说一会儿闲话三个人都笑了,我才出来。天色已晚,我赶紧着回十三的住所。
胤禩在路旁等我,抓住我的手便风一般的把我带到没人的角落。
我微笑问他干什么? 他皱眉看了我好久,我不喜欢他皱眉,看着让人担心。我又询问他:“有什么烦心事?”
他双手自始抓住我的双肩,半天才叹息说:“我知道你聪明,可是直到那天我听见你让十三去赔礼,我才知道,你远不止聪明这么简单。”
我微笑:“您过奖了,也不过是个做人的礼节罢了。”
他也笑了轻轻抱住我:“你这份礼节的周全程度,只怕将来做皇后都行。”
我的心忽然颤抖,咬咬牙伏在他耳边轻轻的问:“你想当皇上吗?”
他看着我,久久的,终于慢慢的微笑了,他把头低下也在我耳边轻轻回答:“不是想,是必须!”
他的野心,就这样毫不掩饰的铺排在我面前,我早前就知道却还是惊了心。不光是因为他最后的结局,还因为他的决心,他不可动摇的决心。
他的话一出口,我就觉得绝望了。我根本不可能阻止他。
他说:“我可以给你最好的。”我什么都不要,我能为他做什么?用我知道的为他趋吉避凶吗?
我对他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可以平安无事。”他微微的笑。
湖面上那一波波漾开的水纹就像是他的微笑,慢慢把我身心淹没。只想和他再在这幽静隐蔽的角落里再待一会儿。
临走时我忽然想起我的那个选择,不知道他有没有答案:“你说我是夏末好,还是做初九好。”
他微愣却笑了:“有什么分别?”我专著的看他一定要个答案。
他轻吻我的脸颊:“所有人都可以叫你初九,夏末是我一个人的。”我微笑了,跟没选一样,我现在就是这样。
果然这种问题,只能自己解决。
康熙皇上结束巡视回了宫,我从慈宁宫里出来时,正碰上四阿哥他一个人,会不会太巧了?我低头给他请安。
他把手里的大包递给我,十分厚脸皮的说:“我要去十三阿哥那儿,没带人,你跟我过去。”只能苦笑。
我抱着包跟着他走,他就问我胤祥回来这些日子功课如何,我事无巨细的回答,一定要显出我用了心伺候了。
他倒没说什么,只是到了之后就接过包撵我走:“你回去吧。”他不愿我见十三。我告退时,他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包递给我。
不肯去接,赏赐胤祥回来已经给了我很多了。再说他指不定赏赐我什么预感不好。他皱眉:“正好多出来给你好了。”
我有礼的微笑:“四爷留着吧,万一再有个什么‘不重要’的人,您又想赏点东西,不是正好?何苦给奴婢,白糟蹋了您‘多出来’的好东西。”
他为之气结,最后无奈的说:“是专门给你带的,别气我了。拿着。”
我错了,我不该老这样,他的口气温和无奈的让我骇然,他该不是对我……?我惟有低头接过,赶紧道谢告退回去。
他给的是几本元曲集和词集,翻开才真正郁闷,扉页是他写的字。我看多了他的批注认识他的笔迹“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是我写的那些思春词句本本都有。
胤禩出征那段日子我写在他书上的,他莫不是以为那些思念的字句我是写给他看的?我又惹了祸,脑袋巨疼抱着头倒在炕上。
康熙皇上封皇长子胤禔为直郡王,皇三子胤祉为诚郡王,皇四子胤禛、皇五子胤祺、皇七子胤佑、皇八子胤禩俱为贝勒。同时年仅十八岁的八阿哥胤禩做了内务府主事,一时风头无两。
他的额娘也晋封为嫔,未及又封了妃。他终于用他的才能为他自己和他的额娘,换来了应该有却一直没有的地位。
皇宫里大开宴席,我躲起来,巧儿就奇怪:“怎么不去了?” 我说:“最近头疼,怕上前面去伺候不周,得了错处。”巧儿也就不再问了。
我在屋里守着,隐隐听见前殿的鼓乐笑语之声,心里是疏疏淡淡的忧郁与恐惧。
外面的小宫女进来说:“外面有人让姐姐去御花园。” 我问什么人?她摇头:“不知道,那个公公说了话就走了。”
我又打听:“是叫我去?”她说:“不是,就是找贴身的宫女去。”
娘娘的贴身宫女只有我一个人在屋里,很明显是找我。也许是胤禩,我们已经很久未见了。我嘱咐她看屋子赶紧出了门。一进御花园就后了悔,在一边等我的是胤禛的太监。
我硬着头皮去见他,他背手站在树下头也不回的问我:“书看过了?”我真想说我没看,可是……
“奴婢看过了,奴婢从别处抄的词句,弄脏了贝勒爷的书,奴婢并不知道那是贝勒爷的书,还请贝勒爷恕罪。”事已至此那就一早说明白好了。我尽量低头手心里密密的渗出了汗。
他回过头来,带着玩味的笑意:“你是想说你对我没有意思。”很对,就是这句话,可惜我不敢直说,你能明白最好。
未及反应他已经将我推靠在身后树上,脸上仍带着淡淡的微笑:“这是在对我耍花招吗?”
他的手那么热仿佛烙铁一般紧箍着我的腕子,他的脸靠得那样近,近的我只能看见他开和的嘴唇。
身体紧张的发抖,心也在颤抖。我侧开头尽量把头低下想要避开他的逼视:“奴婢不敢,奴婢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
“哦?……”他拖着长音,我第一次听他用这样慵懒的声音说话,该死的……该死的,太性感了!
心说,别“哦”了你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