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外的一处小院子。
院中的桂花开得正盛,阵阵桂花香飘荡在四周,充溢在鼻尖。
树下有着石桌石凳,两位老者正在此处对弈。
一位老人身着玄衣,面上留着伤疤,看上去有几分凶狠。另一位身着白衣的老人白发须眉,面色红润,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那个女娃娃你救了来,打算怎么办?”白衣老者在棋盘上放下一枚棋子问道。
“还不知道,先治好了再说吧,总归是偿还了当年的恩情。”玄衣老者看着面前的棋局,陷入了沉思。
“要不就留给老夫照顾吧。”白衣老者开口道。
本正在冥思苦想棋局的玄衣老者惊讶的抬起了头。
“你?”这老家伙一向不喜管闲事,怎么今日反倒主动帮起忙来?
“是啊,古兄,你看老夫如何,老夫独身孤苦多年,膝下也没有子嗣奉养,等哪天离开了,好歹,得有个人给送终吧。”语气中充满了感慨。
这一下被称作古兄的老人倒是真得相信了。
“若你有心,那再好不过,这丫头也是个苦命人,你要是能好好照顾她,也了却我一件心事。”他本身就是一个四处漂泊的粗人,让他亲自照顾一个小丫头,还真是为难她恐怕也苦了这丫头,倒是跟着老友好,这老家伙又不缺钱,家中更不缺下人奴仆,丫头跟着他。也可以过上松快日子。
既然对几人都有好处,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我倒是乐见其成,就是还要问问那丫头的意见。”
“那好,等那丫头醒来,我就问问她要不要当我的孙女”白衣老者笑得一脸贼兮兮的,哪里还有方才仙风道骨的样子。
一想到可以有一个白得的大孙女,他整个人就美得很。
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小屋内。
“衣衣,娘死得好冤呀,娘不甘心呀!衣衣,娘舍不得你和你弟弟呀,衣衣……”往日端庄温婉的母亲,此刻却七窍流血,无比狰狞。
蒋衣衣捂着耳朵,瑟瑟发抖。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噩梦中的蒋衣衣突然感觉被人拉住了手,一下子惊醒。
眼前一张放大的俊脸正对着她一脸担忧。
但是看到她醒来马上换上了憨厚的笑容。
“这,是,哪里?”蒋衣衣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声音粗哑难听。她明明记得自己被困在燃着大火的房间内。
那人赶紧起身,对蒋衣衣道:“你嗓子还没有好,先不要说话,我去叫师傅。”说完就转身咚咚跑了。
蒋衣衣这才看清此人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师傅,师傅,她醒了。”少年从屋子里一阵风似得冲了出来。
两位老人同时回过了头。
“既然醒了,那一起去看看吧。”白衣老者相邀道。
“如此也好,我与这丫头把话说清就可以走了。”玄衣老人放下所执的棋子,起身负手向小屋走去。
蒋衣衣还不敢相信自己已经从火场之中逃生了。
艰难的转头向屋内看去,正好看到两位老者走进来。
白衣老者走过来,坐到了小床边。抬手探上蒋衣衣的脉搏。
微微沉吟了一会,笑着开口道:“已没有什么大碍,古兄可以放心了。”
“那太好了。”玄衣老者高兴道。
“你、们、是谁?”蒋衣衣万分艰难的问道。
“不能说话。”少年马上瞪着眼睛道。
这下两位老者都笑了。
黑衣老者道:“你这个徒弟还是这么好玩。”
“赤子之心罢了。”
白衣老者说完就看向蒋衣衣。
“丫头,你现在的确不适合说话,不要着急,你想知道什么我们都会告诉你的。”老者的话似有安抚人心的魔力。
蒋衣衣马上就平静下来,既然自己的命都是他们救得,想必他们对自己没有什么恶意。
“古兄,还是你说吧。”白衣老者转头道。
蒋衣衣马上把目光移向了黑衣老者。
在蒋衣衣满怀期待的注视下,黑衣老者叹了口气,才缓缓开口。
“女娃娃,你还记得自己送出去的那个牌子吗?我就是给你母亲牌子的人。”
蒋衣衣点点头。她怎么会不记得。
在意外知道了母亲逝去的真相后,她就处处求助。
写往外家的信件石沉大海,让她心灰意冷。最后私下的行为还被祖母发现。
她便被马上看管起来,若不是因为苦苦哀求小叔叔,那个令牌是怎么也递不出去的。
那令牌是很久以前,她在母亲房里玩耍时看到的,因为好奇,便问起母亲那是什么东西。
母亲告诉她,那是多年前自己还未出嫁的时候,救过一个重伤之人,那人便给了她这么一个牌子,说是以后若是她有难,可以把这个牌子,送到京城中的一处铺子里,他便会来相救。
她收拾母亲遗物的时候,翻出了这块牌子,便随手收了起来,在濒临绝望的时候,求助无门,才将此牌子,连同写着几句话的小纸条,求小叔叔送了出去,没想到,却是这不抱希望的牌子,最后救了她一命。
“老夫看到你传来的话后,就马上动身往京城赶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些。”黑衣老者有些惋惜的看着蒋衣衣被纱布包扎住的左脸。
蒋衣衣若有所感的抬手摸了摸脸上的纱布,传来一阵刺痛,她放下手,平静的回道:“谢谢。”
能捡回一条命就足够了,有命,她就能做那些想做的事情,至于其他的,已经都不重要了。
“丫头,你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夫不管,老夫只问你一句,老夫想认你为孙女,你可愿意?”白衣老者看着蒋依依温和的问道。
蒋衣衣陷入了迟疑之中。
她现在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脸还被毁了,这老爷爷为何要认她做孙女?是想从她这得到什么吗?
她想起了对她宠爱无边,最终却痛下杀手的祖母。
现在的她,除了自己,谁都不相信,敏感的像一个小刺猬一样。
固执的认为所有接近她的人,都是别有目的。
玄衣老者见她迟迟没有回答,都着急了,忍不住插话道:“丫头,你知道这老家伙是谁吗?认了他作爷爷,你以后就不愁没好日子过了,还不赶紧抓住机会。”
白衣老者倒是一点都不着急,依旧和蔼的看着蒋衣衣,等待回答。
罢了,她现在身上还有什么可值得利用的呢,蒋衣衣忍不住自嘲道。
就算是真得想利用她做些什么她也认了,最起码证明她还有些价值,只要她可以活下去做那些事情。
她看着白衣老者,一字一句的认真答道:“我,愿,意。”
“好好好,恭喜天兄认得一个好孙女。”玄衣老者开怀的大笑道。
身旁的少年也欢呼起来。
身边终于多了一个可以与他说话的人了。
“对了丫头,这是祖父的徒弟,名叫天尘,比你也大不了几岁,你叫他哥哥就好了。”白衣老者指着一旁欢呼的少年介绍道。
天尘听到师傅的话,赶紧凑了过来。
“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衣衣。”
“哦,我有妹妹了,我有妹妹了,衣衣,哥哥告诉你……”天尘话唠似得就在蒋衣衣耳边唠叨起来。
两位老人见状,对视着笑了笑。
蒋衣衣目光却移向了窗外。
蒋家,她一定会回来的!
待她重归之日,便是清算一切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