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蓉听到他夹杂着叹息的话语,耳边是他快速的心跳声,才发现自己已经泣不成声,她深深呼吸,心知不能如此越陷越深,紧咬着牙推开了柳岳,示意他来到桔子树边。
她绞着手帕,五心烦乱,不知该如何开口,柳岳握住她的手,抽出手帕,帮她拭泪。溪蓉虽然一再说服自己不该心动,却还是不觉抬手握住他拭泪的手,悬在脸侧。
两人相顾无言,最终还是溪蓉咬了咬牙,开口道,“岳大哥,我..我不能马上跟你成亲。”
这句话刚出口,溪蓉就觉得握住的手猛地一颤,柳岳面色平静,开口的声音却明显动摇而压抑,“这是为何?可是我哪里做的不了?”既开了头,溪蓉狠狠心接着说起来,“非是岳大哥做的不好,只是我大病醒来,以前种种全部忘却,虽然大哥对我极好,然而....然而我现今对岳大哥只有兄妹之情,却是..却是...没了...倾慕...”
这句句俱是剐心之言,只刺得柳岳反手抓住了溪蓉的手。他从来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翩翩模样,现在却凶狠的狼狈,只觉得眼前一切都是虚幻,胸中一阵阵翻腾,口中竟然有血腥味冒出来。溪蓉不知柳岳用情如此之深,见他眼中似乎有猛兽要出闸,一阵害怕,却是不敢再开口刺激到他。
柳岳紧紧抓着溪蓉的手,胸口不停起伏,过了半响才感受到掌中传来阵阵的颤动。他眼前哗啦一下雾气消散,终于看清了对面的少女颦起双眉,嘴唇翕张,却不敢呼痛的模样。他陡然一惊,急忙松开溪蓉双手,想查看她的纤手,垂在一侧的手指抓握了几下,终是没有伸出去。
“我..我明白了,”他黯哑的说道,“是我太急迫,却忘了妹妹如今情况,我会去对夫人说明,婚,事,取,消。”最后这四字一字一顿,他强逼着自己说完,转身就走。
溪蓉看着柳岳踉跄的身影走入他的房间后,浑身脱力坐倒在地,埋头如膝,不停的喃喃自语着“这样就好,这样才好,这样就好,这样才好”终也是哭了一场。
“荷香,你随我来,帮我将益母草搬到石钵那边。”今天的事情却还是要做的,溪蓉哭完,招呼荷香一起将晒干的益母草搬到了柴房中的石钵处。
“小姐,你没事吧?”荷香觑着溪蓉红肿的双眼小心翼翼的问道。
“刚刚有小石子进眼睛了,好一阵取不出来,现在已经无事了。”
“啊,那小姐怎么不叫荷香帮忙啊!看这眼睛肿的,我去帮小姐煮个鸡蛋敷吧!”
“不急,今天荷香就帮我一起处理这些益母草吧。”
“那好吧,如果小姐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荷香哦?”
“好。”
溪蓉笑着答应了荷香,暂且将方才之事放在脑后,先把浅浅一层益母草干松散的放进石钵中,又拿起一株让荷香拿着,自己取了燧石点燃了益母草。
“小姐,你这是要做设么呀?”荷香将燃烧的益母草放进石钵中,费解的问道。
“恩,我们要将这些益母草反复煅烧,然后将这些灰用这筛子筛净,等筛完再找个干净的袋子装起来。”
荷香不明白小姐为什么做这些事,认真的用嘴小心的吹着火苗助燃,呼的一下一阵灰烟腾起,却将她一张小脸熏成了花猫。
溪蓉忍俊不禁,抽出手帕要帮她擦脸,刚触到手帕又想起了先前柳岳帮她拭泪之事,怔怔的发起了呆。
这边荷香自己抹了把脸,急忙忙的看向石钵中,火苗正舔着益母草,烧的旺了起来。
“小姐,你看,烧起来了~”荷香开心的对溪蓉说着,拿着另外的益母草往里面放。
“啊,恩,荷香,你先去洗把脸吧,看你这小花猫脸。”
“哎呀,小姐,你就会取笑我!这快正午了,我得去做午饭了,我去让柳管家陪着小姐吧。”
“别!”溪蓉一惊,忙忙拦了,“不过就是看着火,我一个人就可以了,荷香你先去忙吧,我看岳大哥今天不太舒服,你别去打扰他了。”
“柳管家不舒服?要不要我去请何大夫过来?”
“不用了...他说睡一觉就好,你去忙着吧。”
“嗯..好吧,那我先去忙了,小姐如果有事情的话要记得来找我哦。”
荷香见溪蓉点头应了,风一样的卷了出去。
等荷香做好午饭来请溪蓉时,益母草已经大部分烧成了灰,只是粗粗烧了一遍,还有许多的杂叶断枝,需要下午继续煅烧,总体来说进度还是非常喜人的,荷香一边找了块木板盖着,怕灰被风吹跑了,一边对小姐说,“刚刚柳管家跟我说他午饭不吃了,我看他嗓子哑哑的,挺憔悴的,真的不用请大夫么?”
“...嗯,等吃过饭我去看看他再说。”
心不在焉的吃完了午饭,溪蓉提着食盒敲了敲柳岳的房门,“岳大哥,我帮你带了些午饭,你且吃一些吧。”
柳岳房间却是静悄悄的没有声音,溪蓉有些担心,道了声“妹妹进来了”就打开了房门。一开门就见柳岳端端正正的坐在朝门的凳子上,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她吓了一跳,“岳大哥?”
柳岳对她露出一个极温柔的笑脸,“夕榕妹妹。”
溪蓉见他无事,将手上的食盒往上提了提,“我给你带了饭来,岳大哥吃一点吧。”
柳岳颔首示意她进来,看着溪蓉将饭菜一一拿出,还是笑着说道,“夕榕妹妹,之前对不住,手还疼么?”没等溪蓉回话,一径说道,“我刚仔细想过,你不记得过往,却是不怪你的,是我自己太急了。我去对夫人说清楚,我们的婚期延后,不要离开我,好吗?”
溪蓉心知这是柳岳实在是太爱夕榕,不想强迫于她,点头应了,将筷子送到柳岳手边。
等溪蓉看着柳岳吃完饭,再去柴房时,发现荷香已经将益母草又烧过一遍。她看这灰颜色还有些泛黑,反反复复又烧了差不多10遍左右终于是将益母草烧成了白色的益母草灰。
“荷香,将那边那个筛子拿过来,等把这粉筛干净,就完成啦。”那边解决了婚事,益母草一事也快成功,溪蓉终于也是放下了心中大石,整个人也轻快了起来。
整个下午两人都在不停的筛粉,一直到了将近申时,方将所有的粉筛干净。5大袋的益母草,经过煅烧筛粉,只剩了一口袋的益母草灰。
两人收拾停当,看着对面之人一模一样的满身满头的粉灰,笑个不停,相互拍打。
溪蓉擦掉荷香鼻子上的粉末,“荷香,今天辛苦你了,晚上就不用做什么菜了,熬点米粥吧,多放点水,我需要些米汤来弄接下来的东西。”
“好!”荷香爽快的应了,虽然小姐这几天让她做的事她都不明白为什么,却是不妨碍她完美的执行小姐的吩咐,妥妥的一个贴心小棉袄。
晚饭后,荷香取了半袋子的益母草粉,跟着小姐一起将这些粉和入适量的米汤,捏出了50几个汤圆大小的丸子。
“小姐,你做这些拿来做什么啊?”荷香好奇的看着溪蓉将这些丸子放入锅内用小火焖着。
“这个啊,叫做玉女粉,后天你就知道可以拿来做什么啦,这些丸子需要拿小火煨一昼夜,你辛苦一天了,先去歇着吧。”
“那怎么可以呢,小姐你病刚好,熬夜对身体不好,你去歇着吧!”荷香推着溪蓉出门,“小姐要相信荷香,荷香一定能做好的!”
溪蓉拗不过,回了房间小睡,待到子时去厨房想去替班,却被精神奕奕的荷香给赶了回来,哭笑不得的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