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溪蓉示意有话对柳岳说,两人依旧到了桂花树下。溪蓉斟酌许久,终是开口直接说道:“岳大哥,你知我前几日忽然高烧不退,这几日身子渐好,却也慢慢忆起病中时光。那几日我虽病着,却像是进入了另一个奇怪的地方。那里的人们跟我们生活起居吃穿用度大大不同,白天黑夜的界限也不清晰。周围的人看我不到,我到处飘荡,见着了他们用奇怪的东西将草茎花瓣变成了一滴滴的液体,而且用这些液体可以用来香薰治病!我甚是好奇,忍不住跟着他们观看学习,在梦中竟是过了几百年才醒转。也许是梦中经历太多,醒来唯记得梦中之事,却是将先前的记忆忘记了...”
“夕榕妹妹受苦了,那几日我去了青石镇,没想到接到夫人急信,生怕自己赶不及,如今没事就是万幸,过去的记忆若是想不起来也罢,只愿我们一家能平平安安生活下去。”
溪蓉想的却是终有一天想要回去现代,想着到时候就要对不住这一家,也只好想法令这一家人能够衣食无忧颐养天年。定定心开口道,“这几日我一直在回想梦中之事,忍不住想要亲手试验一番。今日正午岳大哥带我们去的那片花田,极是珍贵。然而以我梦中所见,想要将它们做成梦中的精油,目前却是做不到的。倒是之后的益母草,却可以拿来做妆粉,材料也是特别的方便。”
“哦?用益母草做妆粉?这倒是从来没有听过的,不知妹妹想要怎么做?”
她见柳岳毫不怀疑于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股内疚感生了出来,她忙摇了摇头暂时压下了这年头,开口道,“具体的方法我虽然在梦中见过,毕竟还没亲手操作过,暂时不敢告诉岳大哥,待我做成功了也好证明梦中所见之事确实为真。
不过却要先劳烦哥哥帮我采集一些益母草回来,我需要整颗的益母草,数量越多越好,一个大的石钵,如果没有,也可以用做饭的铁锅也行,还要一个筛子,孔缝越细越好。”
柳岳一一记下,“这些东西不难找,明日我就能帮你凑齐了。”
“谢过岳大哥,天色不早了,岳大哥也早点休息吧。”
两人分开后溪蓉躺在床上,计划着之后几天的事情,脑中突然闪过了柳岳的笑脸,回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终是长叹一声。
自己原本因为工作的关系不太接触到男性,一直也没有谈过恋爱,突然到了这样一个时代,身边有如此温柔贴心的男子说不心动那是假的。然而自己终是想着回去现代,却是要跟他保持着一段距离才好。然而思及此处,内心却涌上一股悲伤的清潮,怕是原主夕榕遗留的不舍。
第二日一早,溪蓉眼中略有些血丝,却是昨晚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心怕被柳岳看出端倪,谁知柳岳一大早就出门帮溪蓉置办东西去了。她心里松了一口气,更多的还是因感谢生了了更多的愧疚。
剩下三人用罢早饭,荷香收拾碗筷,柳夫人却留下了溪蓉要讲些体己话。
“榕儿啊,我看你今日早饭一直没什么精神,可是昨天爬山累着了?”
“没有,娘亲,可能是早上风大有些迷眼了,眼睛有些睁不开,怕娘看见心疼。”溪蓉笑着伸手握着柳夫人粗糙的手,心中想着要尽快将益母草一事做好,让柳夫人过上好日子。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让娘好好看看。”柳夫人伸手扶住溪蓉的脸,细细的看了一遍,发现她除了眼睛有些血丝外气色都还不错也就放心了。
拍着她的手笑道,“哎,这一病下来消瘦了好多,看着倒是让人更心疼了。你岳大哥今天一大早就出门去了,说是帮你弄东西去了,他是真把你放在心尖上的,人也周正,把你交给他娘也放心喽!”
“娘!你说什么?”溪蓉一惊,想到这两日见到的人拿她二人各种打趣,难道这两人竟然已经有了婚约?
事实也的确如此,当年柳夫人和柳岳两人逃难相依为命,加上当初夕榕未出生前就将柳岳当半子看待,在夕榕出生后又是柳岳慢慢讲家里撑起来的,因而柳夫人就为两人指了婚,待夕榕年满十六就要完婚了。
这两人本来两情相悦,倒是一段佳话,但如今夕榕变成了溪蓉,却是不肯在没有努力找过回去方法前嫁的。她刚想开口想要拖延,柳夫人却拉着她开始讨论嫁衣的花样了,溪蓉看着柳夫人喜悦的神情,几次张了张口,终是什么都没说,看着柳夫人手里描的百花穿蝶纹样,心不在焉的应和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院门口一阵喧哗,柳岳指挥众人的声音。等众人离去后,溪蓉向柳夫人告退出门查看。
溪蓉一一查看,发现柳岳真心是个能干的,5麻袋的益母草的植株都是汁液饱满茎叶修长,且都已经清洗过一遍。石钵是一整块的花岗岩,雕成圆形,比大灶锅还大,容积也是足够了。筛子是拿竹篾编的很细,需要两个人一起才可以抖动。
溪蓉看的满意极了,回头看见柳岳含笑的双眼,忽然想到了刚刚看的嫁衣,心陡然沉了下去,强笑道,“谢谢岳大哥,岳大哥办事果然是牢靠的很,妹妹实在是心满意足。”
柳岳见溪蓉形容勉强,细看眼睛竟还有血丝,正要细问,溪蓉却是一扭身越过他走向荷香,让她帮忙一起将益母草取出,晾晒开来。
柳岳发现这几日溪蓉起卧行走都跟醒来后一模一样,却是若有如无的避着他,两人间竟是有点生疏了。他颇是不解,回想这几日并无僭越之举,有心想找溪蓉问问。
这日几人用罢早饭,溪蓉跟往常一样前去查看益母草晾晒情况,柳岳抬步跟了上去,他也没开口,只是默默的跟在溪蓉身后,陪着她一一翻看。
两人无话,等翻看完溪蓉起身就要进房,柳岳却是忍不住开口唤住了溪蓉,“夕榕妹妹,这几日因何躲着我?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对,还望妹妹明言,柳岳也好自省。”
却不知溪蓉这几日也是心绪烦乱,理智告诉自己必须要跟柳岳讲明白自己不愿嫁他,内心的悲伤思念却搅得她整个人心乱如麻。她紧咬着自己的樱唇,头也不回的说道,“岳大哥自是极好的,只是我...我..不能...”说了两句竟是说不下去,被内心涌起的巨大哀伤淹没了。
柳岳一把拉住想要跑走的溪蓉,却看到自小珍爱的少女泪盈于睫,满面凄楚,竟也说不出话来,心如刀割。
他抬手去接溪蓉脸上划下的泪珠,溪蓉一惊,想要挣开他的手。柳岳却是忽然一把将她拉入了怀。
“我该拿你怎么办啊,夕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