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笑着看着柴鹃离去的背影,直至她关门离去。
紫蕴转头,便看到狄曜那双如曜石般的眸子深深地望着她,毫无掩饰可言,讪讪地低眸,而后转开视线,“曜哥哥,时候不早了,要不在蕴儿着用了晚膳再走?”
“好!”狄曜的这声回应,虽十分平常,但是却是掩饰不住他的欢愉。
然而,屋内如此高兴的的一幕在苗爱儿眼中却是显得格外的刺眼。
悄悄地站在窗外,苗爱儿看着屋内狄曜面上的笑容,双手不自觉的纠结在了一起,心里的苦涩慢慢地开始蔓延,纠缠着她的心。
他,对着白紫蕴总是会露出如此的笑容,但是对着自己,却总是板着脸,就连那少的可怜的几次笑脸也是僵硬的假装。
愣愣地站在紫蕴屋前,苗爱儿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愈走愈近的柴鹃:“爱儿姑娘?”
柴鹃的一声大叫总是唤醒了苗爱儿,也惊动了屋内的一双人。
“你是来找我家主子的嘛?哎,爱儿姑娘……”
还未待柴鹃问完,苗爱儿忙低首,慌张地转身离去,完全不理会在身后叫唤她的柴鹃。
湖心小筑的门轻巧地被打开,狄曜看了一眼门外拿着晚膳叫唤着的柴鹃,顺着她的方向,他看到了一抹粉色的身影,那身影在他眼中打了个圈,便消失在假山之后。
“怎么了,曜哥哥?是爱儿嘛?你要不要去向她解释一下?”焦急地看着狄曜,她不想爱儿为了这件事与自己,与曜哥哥产生更大的隔阂。
“没事的。”安抚性地看了一眼紫蕴,狄曜转眸看向依旧站在门外的柴鹃,“柴鹃,快些上晚膳吧,别饿着你家主子。”
“是,少主。”
坐在桌前,紫蕴和狄曜双双都无话可说,只是看着在一旁布菜的柴鹃,气氛
屋外夏风轻抚,湖面荡起涟漪,柳枝轻摇,犹如啊身材窈窕婀娜的舞姬,裙摆摇曳,广袖翩飞,刹那芳华。
狄曜在湖心小筑用完晚膳已经月悬头顶十分,告别了白紫蕴,狄曜迎着那拂面而来的凉爽夏风,踏着那洁白朦胧地月光,缓步走过那连接湖心小筑的小石桥,向着暗夜阁最东边的一个小楼阁走去。
小楼阁很是精致,透着一股江南小镇建筑特有的秀气,韵味,却也透着一抹雄伟。
门口的一抹牌匾,娟秀的小楷书写着“缘来依浅”,远看牌匾很是秀美,但是如若仔细一看,便可以看到牌匾上那一抹抹极力修复过的烧焦的痕迹。
狄曜久久看着那牌匾,似是透过牌匾回忆起了许久之前的事情。
记得那是在紫蕴入宫后不久的事情。
那日,夜夕忽而找到了他,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知他,原本他便只是为了紫蕴而进了暗夜阁,所以对于什么主上夜夕一切都只是空谈,在他眼中,紫蕴才是他的主子,但是夜夕就像是知道他所想的一般,不咸不淡地道了一句:“此事事关紫蕴,如若你不在乎,那在下也无能为力。”平静如他,若是那时有什么可以掀起他心中涟漪,那便只剩下紫蕴了。
果真,他在听闻事情和紫蕴有关之后便丝毫不犹豫地跟着夜夕来到了暗夜阁,来到了这个叫做“缘来依浅”的小楼阁。
然而,夜夕却并没有提及紫蕴,而是道起了他的往事,他和他亡妻苗依浅的事情。
原来那日他从战场上死里逃生,知晓自己纵然是回京,那圣上也定是不会饶恕与他,是以,他便想偷偷溜回府中,带走他那怀有身孕的夫人,却不知,当他再次站在自家府前时,那昔日荣盛一时的将军府已然是一顿废墟。
天晓得,那时的他是有多么的痛心,他不知道自己才短短出征几月,为何回来却是从天堂跌落了地狱,昔日温暖和煦的家,如今却是四分五裂。
颓废无力地徘徊在废墟中,他满心期许,侥幸地想要告诉自己,他的妻儿一定不在这已然是灰烬的废墟之中。
也许是老天的眷顾,他没有找到一丝他妻儿的遗物,他的心骤然就如饮了鲜活的血一般再次跳动起来,疲倦的眉梢染上点点喜色。
他离开将军府的废墟,只带走了那还未来得及燃尽的一块匾额,那匾额便是如今悬挂在小楼阁上的“缘来依浅”。
就这样辗转在京都徘徊寻找了几日,他终是没有找到他的妻儿,却是在一处公告上看到了苗依浅死去的消息。
说是欧阳平毅和忠亲王勾结外邦,企图篡位,被甄凌副将发现,适时阻止,今灭欧阳家和忠亲王一家满门抄斩,而皇后娘娘念及与欧阳夫人同是怀有身孕之人,不忍杀之,特破例让其在宫中生下孩儿,却不知该女子蛇蝎心肠,尽欲谋害皇后与她腹中胎儿,无奈只能将其软禁,催生,而后处死。
看着张贴在城墙上的告示,欧阳平毅,也就是如今的夜夕隐藏于人群之中,面目却是冷静之极,没有落泪,没有痛苦,没有狂叫不信,却是嘲弄地笑笑,转身离去。
蛇蝎心肠?那样恶毒的字眼如今竟用到了他那善良的妻子身上,何其可笑。
催生?那恶毒的婆娘尽然用如此狠烈的法子折磨依浅。
脸上的笑刹时凝结,眸中骤的卷起寒冰,他,总有一天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站在“缘来依浅”前,狄曜面无表情地听着夜夕所诉的一切,就像是在听戏一般,待夜夕终于将一切讲述完,狄曜却是嘲弄的一笑,语气轻松,带着点戏谑:“主上不要告诉狄曜,你是我那命苦的爹,而你所说的那个苗依浅是我的娘,而我是你的儿子!这般的凑巧之事,狄曜还正当是闻所未闻啊。”
看着面前狄曜那抹嘲弄的笑意,夜夕也不恼,却是讪讪一笑,这一笑带着苦涩,席卷了狄曜全身,让他面上那抹笑意讪讪逝去,“我当真希望你便是我那可怜的孩儿,那这件事便不至于如此的复杂,但天意就是如此弄人,你却并不是我的孩儿,而是忠亲王洛肖的孩儿。”
“忠亲王?洛肖?”无意识地重复着着几个词,狄曜抬眸。狐疑地看向夜夕,“主上告诉我这些是为何?难不成是希望我去找皇后娘娘还有那狗皇帝报仇不成,只可惜,如今坐拥这洛夏的已经是那狗皇帝的儿子了。我该当如何,杀了皇后、甄凌一干人,而后再去黄泉找那狗皇帝不成?”
“曜儿,你该知道,你爹娘都是清白的,那甄凌只是为皇后之子寻一个上位的借口而已,这洛夏的皇位本该是属于你爹,属于你的,你是他们的儿子,就有责任替他们报仇,如今我们找到了你,我和你爹的门生定会鼎力相助,帮你复仇。”
“复仇?”狄曜抬眸望向那漆黑一片的天空,轻笑出声,“谈何容易?”
转眸再次望向面前带着一面玉面的男子,狄曜笑着转身欲走:“如今我活的很幸福,至于复仇,皇位这些,我不想也不愿,我只是希望就那儿安安静静地呆在蕴儿身边,那我便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