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一下,谁还敢拦着他,他就是自信躲得过去天下人的追捕,就是自信有命活下去。不为别的,事到如今不成功便成仁吧?
“看见了吗?凤浅儿,我会回来,到时候就是你们没得选择了。”
他隐藏的真深,事到如今,才看出来他的野心,他的不屑。他挥了挥衣袖,就这样离开了。
离开了么?皇上嘴角仍旧带着的笑意是什么?
“皇妹,他走了,轮到咱们好好聊一聊了。”
白静一溜烟儿没了影子,浅儿点点头,就在皇城之外,却一点儿也没有高兴的感觉。那才是她真正的家,可浅儿一点儿也不开心。不开心的原因,那是从小陪着她的五哥很少回来的皇城。天鸿院,皇宫,她印象里面的五哥,冰冷的面孔冰冷的心,从触及不到的温暖的微笑,在他脸上只锁住了一阵阵冰冷。
“皇兄有什么要说的,吩咐一声,浅儿哪里有违抗的力量?”
毕恭毕敬,行了大礼,虽然四下无人,她五哥脸上还是一阵尴尬,兄妹之间,何必总是这样剑拔弩张呢?她亦然不想,可他已不是她的五哥,不过是当今皇上,阴谋权术,将自己算进去的帝王。
“连叙旧的情分也不给朕了吗?”
“不给。”
浅儿话堵了出去,再抬眼看皇上,脸都白了。不禁,心上一笑,谁叫他当哥哥的不尽责任还总是骗人!?众人不在,她要他好看!
“浅儿,寂家心不正,行不正,朕放他们去,是给你夫君一个机会。”
不想,浅儿的心里一突,她哪里还有夫君呢?寂如风早就已经是别人的夫君了,五哥说这话是来羞辱自己的吗?他会还击,总是毫不犹豫地让那些跟他作对的人无力抗争,他会一击即中。伤了浅儿那早已支离破碎的心,她一下子瘫在了他的脚边,险些晕过去。
他扶住了浅儿,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啊!
“浅儿……”他想告诉她,他们还有转还的余地,告诉她苗疆之法,他们之间早晚能够破镜重圆,到时候她还是如风的正牌妻子,寂家的当家主母。甚至是,恢复她公主的身份,重新堂堂正正地成为他的皇妹,不负他多年来的辛苦,可他一句也说不出来。凤浅儿已经泪流满面。
“皇兄,浅儿不会再有夫君了,浅儿活不了多久了。在我死之前,我唯一的愿望便是看着寂如欢正法,寂家的权利交在如风手上……”
他扶起她,搀着往皇家的马车走去,他实在不懂得安慰这个妹妹。依依在时……都是她安慰自己。不自觉的,两兄妹一起伤起心来。路上也没有话说,这是要回皇城去安顿,皇兄早安排下皇榜告示,三千两捉拿在逃的寂如欢。
可他真的抓得住如欢吗?
凤浅儿没有时间了,她实在等不起……
“浅儿,咱们回未央宫好不好?”
她回眸看着五哥,回未央宫,从自己被迫出宫那一刻,从自己相遇寂如风那一刻起,未央宫便再也回不去了。那里隔着依依姐的出嫁,隔着寂如风的爱,五哥啊五哥,要浅儿怎么回去当初的天真无知,况且这幅身子,熬一天算一天吧……
“多谢皇兄美意,浅儿只回寂府,看看姐姐,给她捎个消息,顺便看看念舞……”
“念舞,听了这名字,朕就立即封了郡主,浅儿还要怎样?”
念舞,是一个护身符,不是为了保护自己,只是为了保护念舞。五哥啊五哥,就算念着旧日的情分又怎样,天下在手,运筹帷幄间,会不会有一天牺牲念舞呢?浅儿终究是放不下啊,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地府中阎王会不会听自己说这辈子的事情,好让她来生不要再托生帝王之家,不让她再遇到寂如风。
“浅儿只是有些想念舞了,出生到现在,还没见过几面呢!”
“那还不简单,朕叫人把念舞接来未央宫住几天不就好了?”
次日清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皇帝单单传了寂家新媳妇带着念舞进未央宫。那可是先皇后的寝宫啊!
未央宫,宫人被屏退,浅儿只喜欢柔儿在身边呆着。有什么事情,她也不大爱跟苏羽说了,反而是柔儿亲近些。心里的事情,没什么比她更清楚了。
半池,清水,这么快都已经夏日了,蝉鸣嗡嗡的,好不吵闹,凤浅儿却静得很。她刚进未央宫一天,苏羽和念舞就被接进来了,一天三次,御医进来为她诊治。真是费尽心机,送来多的药更是一碗比一碗苦。
“姐姐,吃药了!”
柔儿长幼尊卑都记在心里,可凤浅儿偏不让她自称奴婢,更别说是叫浅儿公主了。只好哄着叫姐姐,让她吃药。
置于凤浅儿吗?她想都不想地喝下去,出于对自己经历的无奈。弱母症,可听说念舞也体弱多病的,怎么可能弱母呢?苏羽细心照应,当亲生女儿一样待,那念舞的症状又是怎么回事?
“柔儿,你说,我是不是还有一个孩子?”
柔儿一惊打碎了药碗,浅儿回头,她不过说说而已,她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梁子音明明探到了是双胞胎的脉象,为什么最后只剩下念舞?
“我说对了是不是?除了念舞,我还有一个孩子?”
“柔儿是被姐姐吓的,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多出来个孩子。看少夫人把念舞抱来了。”
苏羽抱着念舞,轻移莲步过来,笑着坐在清池旁边:“我可听见了,浅儿若是有两个孩子,那岂不是有福的人是我?可惜只有念舞一个命根子,还吃得很少,念舞你快看看,这是你亲娘亲!”
浅儿结果来抱着,真好,将来有日母慈子孝,若她还有幸看到就好了。她来不及看着这样可爱俏皮的小念舞长大了……
“姐姐对念舞甚好,这样以后我去了,念舞也不会缺少母亲的爱。”
“浅儿说什么话?怎么你也算是念舞的亲生母亲,好好活下来,好好爱她才是你应该想的事情。”
相视而笑,她们心里自然明白了道理,好好活着,浅儿是最恋恋不舍的,她的念舞,她的五哥,她的如风。可是如风会原谅她么?还记得桃花林的生死之战,可,寂如欢的事情明明。她试探着询问苏羽,看看寂如风的动向。
“如风呢?现在天下张榜,悬赏捉拿寂如欢,他怎么想?”
苏羽敛去了笑容,寂如风越爱她就等于越爱凤浅儿,可不是心里会难过么?
“没什么,只是不信,那么巧,皇榜刚刚张贴我就被接近宫来了。他说要去找如欢,可我听说,昨夜他就进宫要找皇上,要接回我。”
他真是二十四孝好丈夫啊?可是夜里闯宫是大罪,不死也要挨板子的。寂如风他,到底在想什么?浅儿点头拜别了苏羽,出了未央宫。也不让柔儿跟着,径自走到了皇上的书房。五哥,勤政爱民,除非过了晚膳,不然很少去后宫,找他,只能来御书房了。
一路上的侍卫,对她毕恭毕敬,甚至还有老太监说要进去通报,她只好拦着,在百米之外看着御书房。寂如风跪着,他跪在那里视如无人,风轻云淡,他在求皇上什么?接苏羽回去……他对她就这般上心与在意吗?想找皇上,浅儿是不是也要这样跪着呢?她快步走到了寂如风的身边,他看了看她,继续跪着,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