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义父的伤好了许多,说实在的还是应该好好的感谢一下苍漠瑾,只是自那日之后他便再也不曾出现过。本想出去找找他,但又碍于两军交战,恐多生事端。再说了,我想以苍漠瑾的性子定也是不会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的!按他的话来说,他根本就没想过要什么感谢,这并不是他做这件事的目的。只是,他此番不惜违背苍漠诣的意思跑来送药到底是何意?看得出来这苍漠瑾放浪形骸、风流不羁的,绝不是名利所能牵绊的。既不是想要拉拢杨将军,那他此番兴师动众之举又到底是为何呢?总是捉摸不透到了最后也就索性放弃了,看着义父渐渐好装的伤势,估摸了下时日,不知不觉中我们竟也在此耽搁了十数日。想来也是该离去的时候了!只是出来这么久了,漠北的风情还来不及真正的细细领略一番,而归期已经快满了。记得当时留给父皇的书信上,夸口道只是出去远游一月。如今早已过了半月,想想差不多也是该返航的时候了。只是有些可惜罢了!早已踏上了一半的漠北之路,如今却又要无功而返了。虽说我小柒从不讲什么承诺,但除了父皇之外,因为他是我在这世界上最为重要的人,他在我心中的位置是不一样的。“主上!”身后有人低低的唤了我一声,便轻轻的靠马过来。闻声不用回头便知来的人是魑。只是让我好奇的是,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我自打发了冰清玉洁收拾行囊后便想一个人出来走走,却不想漫无目的的由着马儿乱走,居然就到了这悬崖。听闻此崖名为听风崖,很诗意的名字!环顾四周便只见唯有此崖孤峰突起、昂霄耸壑,直入云霄,而如今我站在这崖边只觉周边丛山峻岭、层峦叠嶂,一重重在云雾里看得个模糊。魑快步走了过来,替我添了件披风。“主上,回去吧!风很大,容易着凉!”记忆中,他的话很少,只是字字句句却是金科玉令。“魑,怎么找到我的?”我伸手拢了拢披肩,侧过身子看向他。“循着马蹄印!”“你知道吗?那边便是漠北,便是我一直向往的地方!但只怕我这一辈子是到不了了!”看着那云雾缭绕处虚无缥缈的漠北,不知是在惋惜还是不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的滑下手指,终蓦的一勒缰绳绝尘而去。远远看一眼那漠北,就当我是真的去过吧!
原以为就此收拾了行囊,明早便起程赶回皇城,却不想睡到了后半夜忽然就响了军号。“不好!是敌人偷袭!”我猛的翻身而起,胡乱的整理了下衣服便冲进了主帅帐。在沙场不比在宫里,什么熏香沐浴自是不可能的啦,就连更衣入睡也是不允许的。虽然和衣而睡的确
有些不舒服,但一遇如此紧急情况倒是十分的方便。而我这一冲进营帐,才蓦然发现几位哥哥也早早候在了里边。“公主!”义父同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吧!“到底怎么回事?”见他们一伙人围着一张军事布阵图,我便也凑了过去。“公主,敌兵半夜忽然来袭而目标竟是我军粮草。看来上次他们一击未能得逞,还不肯死心啊!好在,臣已用公主上次脱困之计将粮草藏好,暂时是相对安全的!”粮草?又是粮草?苍漠诣既然已经默许苍漠瑾和苍漠静的举动,那他此番劳师动众的大半夜起兵到底目的又是何在呢?凭直觉告诉我,他们此次出手目的绝非是粮草。虽是素未蒙面但我绝对了解苍漠诣的为人,要知道这几年来我所建立的情报网从各处收集到各国君主的信息,我均是几番细细查看。所以,苍漠诣的为人我是再清楚不过了。上次苍漠静劫粮之事不了了之,打死我都不会傻到相信苍漠诣那只是一时发什么善心罢了。只是他真正的阴谋我一时还猜不透罢了!不然,你以为像苍漠诣这般狠厉、这般雷厉风行、滴水不漏之人真的会就此轻而易举的放弃打劫我们的粮草吗?不,绝对不可能!因为,苍漠诣是一个比任何人都懂得老谋深算之人,是一个城府极深之人。再加之心思缜密,我知道只要是他出手哪怕是再难的事情,他也从来没有失误过。而且办起事来那都是事半功倍的!这才是,苍漠诣真正的可怕之处啊!
“公主,今晚一战是免不了的。如今看来恐是形势是更加严峻了,公主还是尽早回宫吧,免得皇上担心。”义父说完便率先出去领兵布阵了,几位哥哥也都跟了出去。只留下我一人百思不得其解,什么时候我漠沃尔彦柒竟也成了别人的负担?难道我看起来真的是很需要别人保护的那一种吗?“小柒!”正当我兀自好笑,一阵摇头之时,忽然便只见五哥又折了回来。“小柒,不论今晚一战结果如何,明天一早你都得离开。还有,记住保护好自己!”五哥一直是那种宠辱不惊之人,只是如今他说的这番话却是如此的沉重。难道,情况已经到了十分的危急的境地了吗?只是如果真是如此,又让我怎么能离开?至少我留在这里,能帮到一点那也是好的。“我会走,但不是明天!”我只是低头漫不经心挑了挑指甲,忽然抬头笑问“五哥,你可有适合小柒的盔甲?”我那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模样,直惹得五哥气急。“小柒!”五哥那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似乎没什么疗效,此时直接已经被我逼的气急败坏了。“怎么?五哥,难道你觉得小柒就一定是添乱的吗?虽然小柒不懂带兵打仗、不懂兵法,但小柒绝对不会成为你们的负担。你放心小柒会保护好自己!我想如果我留在这里至少是可以鼓舞士气的,不是吗?”我整个人兀自的扒在军机布阵图上,随意的用手指将那些模拟的小土堆拨弄得东歪西倒。“可是……”“没什么好可是的!五哥,你还是快些去帮忙义父吧!”帐外火把通明,厮杀声不断、惨叫声不断,而我却端坐于主帅之位纹丝不动,任凭帐外那手起刀落之时所溅起的血液染红了我的帘帐。苍漠诣此举既不是冲着粮草,那究竟是为何呢?难道是为了义父?可是,这根本就不可能啊!苍漠诣若真是想置义父为死地,则完全可以趁着义父重伤昏迷之机前来突袭啊,那时候义父倒下群龙无首的按理说应该是最好突破的时机啊!可是,为什么那时候他没有出手,而是偏偏选在了这个时候,选在了义父完全康复的时候来了个半夜偷袭呢?究竟是这苍漠诣太是高傲或是脑袋秀逗了还是有其他的什么阴谋呢?帐外不断有人倒下,甚至还来不及一声惨叫。我只是面无表情的拔下发钗,将那红烛的灯芯拨长了些。帐外魑那修长的身影,投在帘帐上的影子线条有些斑驳。而他的长剑则更是变得弯弯曲曲的。突然想到一个很冷的笑话。从前,有一个剑客站在漫天的雪地里。他的眼神很冷、他的脸很冷、他的心很冷、他的剑很冷,最后他冷死掉了。还没等我嘴角的笑容笑开来,便见一支箭矢以很重的力道呼啸着直直的射向了我。那只闪着金光的箭矢,呼啸着穿过那厚重的帐篷,没有丝毫的减速、没有丝毫的偏离方向,直直的射向我的脖颈。接着便是第二支,那是一支银色的箭矢,如同第一支那般霸气十足的王者风范,威风凛凛,直逼向我的胸膛。苍漠诣!来人竟是苍漠诣!江湖传言苍漠诣曾命人打造过两种箭矢,一种是金箭专杀敌人;而另外一种便是银箭,专杀对手。这一点,我倒是很欣赏他!并非所有的敌人,都会是对手。而对手则是可以同你匹敌,有资格同你一战之人。有人说过:一个人的价值,是靠他的对手来估量的。如今,苍漠诣先后两次拉弓,金银两箭更是直指要害,看来是今晚就想置义父于死地啊!原以为他只是运筹帷帐之内,决胜千里之外。却不想此刻竟是劳驾他亲自动手了。只是他可曾想到如今这主帅的帐篷内,端坐的却是我漠沃尔彦柒。我想他恐怕是要失望了!我扬唇一笑瞬间出手,之后苍漠诣见到的便是我的背影。我虽是背对着他,但我想苍漠诣定是一眼便知道我不会是威风凛凛的杨将军。“你是谁?”意料之中冰冷的声音,完全没有半点的温热。传闻,苍漠诣冷情至极。传闻,他从未爱过谁!我想这些传闻定是真实的吧!像他这孤傲而又冰冷之人,最爱的、会爱的永远只会是他自己,接着便是他的皇位。我是谁?我冷冷一笑,蓦的一个转身。嘴角赫然叼的是那支金箭,而手心里把玩的竟是那支银箭。“我是谁?我想你不会想知道的!”我慢条斯理的吐下嘴里叼的金箭,扬唇一笑却是痞痞的感觉。无妨,反正我现在是男装打扮,邪里邪气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哇!苍漠兄真是大手笔啊!就连杀人的家伙,都足够寻常人家三年的口粮了。”说着痞痞的打量着他脸上的金面具。江湖传闻苍漠皇帝,苍漠诣是这世上最英俊的男子,不知比起父皇究竟如何呢?我饶有兴趣的盯着他,拍拍手丢开手中的箭矢,一步步逼近他。他虽是丝毫未动,可是眼中所渗出的冷意,恐怕也就只有我这种不怕死的人才敢挑战的。也许这世间也就只有我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连苍漠诣这类危险的品种都敢招惹吧!也许,冥冥之中我便是苍漠诣的克星。他越是冷若冰霜,我便越是喜欢折磨他。就好比他是危险的高压电我便是绝缘的橡胶体。只是后来,我这橡胶体掉了眼泪,沾染上了水珠,已经不可能不再是绝缘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