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还活着,可以让我继续爱你!”他淡笑着,慢慢的弯过手指逝去我嘴角的血渍。眼角眉梢许许的神情,不觉间动人情肠。那深深的宠溺,那柔情似水好比过如漆似胶,我知道曾经我盼过。在那凤藻花香里我盼过,在那鬓角的玉簪上我盼过,在那扳指的摩擦间我盼过……只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再拥有,殊不知,我已经不再需要!“彦柒已经死了!就死在你的眼前,化为了灰烬,什么都不剩下!”我语,点点的薄凉。我自是明白,从今往后,漠沃尔的柒公主不再,而苍漠的皇后彦柒也已经不再。所以,苍漠诣在说怎样的情深我不明白。亦或许,也许我明白,只是一切早已与我无尤。
“若现在说我爱你,会不会一切都太迟?”他喃喃自语,敛下双眸,只余下斑驳的剪影,任由我不明白那丝丝的伤痛。“何必呢?我为她可惜!也许她到死都爱着你,却到死都不明白,你曾爱过她,却在她死后不久的日子里。”恍然间,我只觉听到了这世间莫大的笑话,于是我笑了!大声的笑,笑得张狂,笑得满心的苦涩。原来,这世间最幸福的爱恋,只不过是我喜欢你的时候,你恰巧也喜欢着我!我想着你时候,你恰巧你在思念着我。只是,这般的素淡的爱恋、这般看似迷糊的恰巧。呵,人生又能够有多少的偶然,多少个恰巧呢?也许,苍漠诣,我们便是恰巧不幸运的那对人!
“此后,你我之间再无瓜葛!天地之间若是再见,视如陌路!”扬唇一笑,蓦然撑起身子,转身而去。不去理会他的一身伤,不在忧心着他的生死。我离去,一扬裙摆,决绝而一切不可回!
景然曾说,我是一个很难爱的人!爱着、爱着,就让人没了自我;爱着、爱着,就再也感觉不到了我的爱!而我却总是这般,爱着、爱着,竟分不清什么才是爱!急着去证明,证明我爱的人是漠瑾,可是偏偏却又弄丢了自己的心!
究竟爱情是什么呢?三毛说:爱情有若佛家的禅!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错!我不明白,只觉得一切如谜般难以参透。却是不知,情在不能自醒!
“柒儿”“柒儿”背后他一声声唤着我,一声声撕心裂肺,一声声催人泪下。他挣扎着起身,不理会一身的伤痕。一步步的紧跟于我,徒留身后的乱石堆上一路零零碎碎触目的血迹。纵泪流满面,我竟也不忍回头。
“别再跟了!你的血会流干的!”不知行了多久,不知他跟了多久,也不知如今究竟是什么时辰。我只是蓦然停住,却是没有回头。仰头一声长叹,却只见圆月破云而出,皎洁的月光异常的清冷。如今已是深夜,露浓霜重,他还带着一身的伤,我可不想落下个弑君的罪名。话已至此,我觉得自己说得很明白。蓦然回眸,四目相对,他的双眸竟仍是那般决绝,有如覆水难收!不过三步开外的距离,相对而站,相顾无言。
风乍起,吹乱扰人的心绪,拂乱青丝。不知为何,如此静静相望,无语竟泪凝噎。曾有多少的时候,我们未曾这般深深的凝望过。我原以为,早已记不大清他的模样,只是如今恍然才明白,原来整整一颗心都是画纸,那些丝丝线线的情感,勾勒的竟是一个人的模样。一个我原以为早已经忘记掉的人!曾记得,那夜我纵马饶了整整一个宫墙;曾记得,那日听了一个故事,望着残阳如血,想一个人想得发狂;曾记得,一个人在那漫天的凤藻花下,哭得撕心裂肺。苍漠诣,我爱过你!曾经,很爱很爱!只是,如今我要将你忘记!将你在我的记忆里剥除,将你在我的心里剜走!
蓦然,扬唇一笑!青丝缭乱,迷乱人眼。夜风越来越大,足足卷起了满地的黄沙,还裹挟着那些细小的枯枝败叶。我们仍是那般,于风口,相对而立,相顾默默无言。任由衣袂飘飘,任由青丝缭乱,任由整个身子在风中微颤着。
顷刻之间只觉乌云盖顶,好不容易守得云开的圆月早已不知何时,被烈风吹到了哪里。我不懂苍漠的天气,只觉一时之间天变吓人!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裙衫,匆匆一抬头,便见苍漠诣艰难的顶风而行。黄沙缭乱竟吹得我睁不开眼,慌乱中只觉有人抓紧了我的手,十指相扣,只是不似新婚当日的冰凉!
“快走!”耳旁是他的一声低喝,我竟下意识的紧了紧相扣的手指,不明缘由,只是觉得异常的踏实。一路奔跑不停,往林子的深处扎去。夜风卷卷迫近,裹挟着厚厚的沙尘,夹带着枝枝叶叶。“是龙卷风吗?”急急的一声问道,不由分说的紧了紧苍漠诣的手指。自小生长之地皆属潮湿多雨地带,到了古代的漠沃尔仍是这般。所以长这般大,除了电视之外,如今是我活生生的见到了传说中自然界无敌的杀手龙卷风。“苍漠诣你是怎么做皇帝的,怎么把这天下治理成这个模样?你难道都不知道要保护树木,适度砍伐吗?不知道要下令,斧斤以时如山林吗?”我开始抓狂了,指甲死命的抠住苍漠诣的手背,狠狠的对着他便是一通训斥。他忽然就笑了,那煞白的脸上泛起丝丝的笑意,异常的好看!
“只要你怨我,就还好!你可以骂我、打我,怨我、恨我,甚至拿刀砍我都好,就是别不理我!”龙卷风一路而来,不断的扬着一路的沙尘、枯叶,在背后呼啸着,发出很嘈杂的声音。他扯着嗓子,声音刻意提高了好几调。但一出口便被狂风吹散,依稀传入耳中的也只不过几个简单的字眼。我淡笑着,偏头看着他的唇形。明明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却是故意装出一副听不清楚的模样。呵,究竟是什么时候?我竟也学会了这般苦中作乐,死亡门前谈情呢?也许,是一开始我便是这样的吧!亦或许是,只不过借着逃难替自己打开了一个口,然后大声的喘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