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说自己不会死,一会儿又说自己会死,这是什么话儿嘛,矛盾重重的。
玉蓉泪眸瞪了药药一眼道:“你到底怎么了,也不跟我说,还当我是姐妹吗!”
“当……当然当……”药药坐起身抱住玉蓉,把今日杜水苋来找她和对她说的那些话都跟玉蓉讲了。
“你说她说的是真的吗?龙哥哥真的是因为孩子才答应娶我的吗?”良久没闻玉蓉回答,药药凄然道:“玉蓉,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语甫歇,药药又呜呜哭了起来。
惊怔了半日的玉蓉听见哭声才醒过神来,推转过药药的身子对上她的泪眸问:“你有身孕了?”药药点头。
“是谁的孩子?”
“龙哥哥的……”药药蹙眉道,刚才不是说了吗,怎地还问?
玉蓉听了长长吁了口气,一颗跳到嗓子口上的心慢慢回归原位。当时她听到“怀孕……”二字头时就发胀发蒙了,如雷轰一般,其他的话哪里还听得进去。当下松下神经来道:“药药方才你都说了些什么,我一时走神了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好吗。”
药药把杜水苋来找她和对她说的话再复述了一遍,顺带把那天她回龙家后的情景也说了一遍。
玉蓉眼睛一亮好笑道:“你不会因为听了杜小姐的话,神情恍惚走错了房间吧。”
药药垂下头来道:“应该是……”
“是肯定是!”玉蓉白了一眼药药道。
打从金泽房里出来,她就一直蹭着药药问,她想知道这是如何一回事,怎地就跑到少爷床上睡去了?然药药却只是摇头说自己也不清楚,差些没把她气晕咯。看来药药被杜小姐的话伤得不轻,身心俱疼得把什么都忘了,便连现在她都依旧不确定。
“玉蓉,你说她说的都是真的吗?”药药急道。
玉蓉嗔了药药一眼道:“平常做事倒挺灵活敏捷的,怎么一遇到感情这方面的问题就愚得一塌糊涂?明摆着,她(杜水苋)是诳你的。”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药药有些不信玉蓉所说。
玉蓉皱眉使手指戳了一下药药脑袋瓜道:“我说你还真是鲁钝到家了,你抢了人家她的未婚夫,你道人家还会来给你道喜呀,人家不恨死你才怪呢。杜小姐那么爱龙少爷,又怎么舍得就这样放弃了呢,虽然婚是退了,料她心里是有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甘心。她心里最恨的就是你了,她当然会编慌来混你激你怒你,好教你伤心好教你识相,离开龙少爷。”
药药抿着嘴,支颐细细咀嚼玉蓉说的话,虽然入情入理,但她还是不是很相信,不过经玉蓉这么一说,她好受多了,心也没那么痛了。
“玉蓉,你不是说过你能歌善舞,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吗?”药药问道。
“还好吧,我们忆欢楼的姐妹们……噢,不,应该是忆欢楼的姐妹们,我已经不是那的了。她们都能唱能跳,琴棋书画也会一些但不精。”看药药诡异一笑,玉蓉警惕道:“你问这个干嘛?”
药药挽住玉蓉的手道:“我睡不着,你唱个歌儿跳支舞儿给我看好不好?”
玉蓉瞪大了眼睛压声道:“你疯啦,三更半夜的,你要我唱歌跳舞?”若是在忆欢楼,三更半夜唱哥跳舞倒是家常便饭见怪不怪,可这里是金宅,人人都卧眠了,万籁俱寂的,唱什么歌跳什么舞,想惊动全宅的人么?况且她半夜被惊醒,睡眠不足困得紧,哪有心思哪打得起精神唱歌跳舞。
“要不弹琴画画下棋也行,好嘛玉蓉,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扭身磨蹭着玉蓉,药药娇声乞道。
“不行!”玉蓉拂开药药的手,倒在床上坚决道。
药药哀求地望着玉蓉,样子楚楚可怜,玉蓉却对她视而不见,索性闭上眼眸佯睡。药药不死心,可又忖不出法子来,正自失落郁闷,忽然想起今晚玉蓉催她熬药的情形,那眉目神态焦急有馀,药是熬给金泽喝的,料多多少少都和他有关,看起来玉蓉对金泽的关心似乎超过了仆人对主人的关心。蓦地心念一动,对玉蓉严肃:“玉蓉要是你不答应我,以后金泽少爷的药我就不熬了。”
药药这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语气果然把玉容慑住了,玉蓉猛地张开双眸圆睁双眼道:“药药,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说得出就做得到……”药药翻了个白眼撅嘴道。
见玉蓉气得胸口起伏,说不出话来,药药软道:“玉蓉你就跳舞好了,那又不用发出声音的,便不会惊扰到他人了。”玉蓉还是不作声,药药接道:“好玉蓉,药药也不想深夜教你跳舞给药药看的,可药药的心还是难受得紧,我睡不去,我一睡下就会胡思乱想就会忍不住要哭,我又不会自娱自乐,所以想你跳支舞给药药看,药药心里辄会好受些,心里好受了辄会睡着了,也不会影响到你睡觉了。”
玉蓉明白了,她还是不大确信自己说的话,还是认为杜小姐说的可能是真的,所以仍旧开心不起来。好吧,为了姐妹,不,应该说是为了她喜欢的人,这个舞她跳了。
玉蓉下床,点亮床头柜上较小的一根蜡烛,也不趿鞋光着脚走到室中央,朝床上的药药行了个开幕礼道:“官人,小女子献丑了。”
玉蓉如在忆欢楼献技般的正式,把药药逗笑了道:“玉蓉,我不是官人,我是小姐。”
玉蓉努嘴道:“还不是想逗你笑一笑,喏,你不是笑了吗?我要开始了,只许看不许说话,不然就不跳了。”药药听了,忙掩住嘴,目不转睛地注着玉蓉,等待着她大展舞姿。
玉蓉踮起脚尖,双手上举开始了她的舞展。只见她一会儿俯身,一会儿旋转,一会儿仰望,曲折的身段柔弱无骨,似蛇移似水流。素白的长袖从风而舞,飘然若飞。接着舞下去,时而抬眸低眉,时而轻舒云手如拈花颤动,时而身形倾斜,时而辣立似细雨飘移。闲婉柔靡、婀娜曼妙的舞姿,若风拂杨柳,又若燕飞翩跹。烛光缥缈下,万种风情尽在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不仅把床上之人看呆了,也把窗外之人看傻了。
玉蓉舞罢,吹灭了烛火,窗外之人兀自呆呆伫立,久久离之不去,还沉浸在那绝妙的舞技之中。
“心情可有好些了?”玉蓉爬上床问。
药药陶醉道:“好美的舞呀,看得我心摇神驰、神魂颠倒,尚自飘飘然不似处在凡间。”一把抓住玉蓉的手又道:“玉蓉,你教我跳好不好,你教我跳舞!”
“不行!”玉蓉将药药按躺床上道:“你可是有身孕的人,跳什么舞,万一有个好歹,我可是罪大恶极了,龙家的人不把我碎尸万段才奇呢。我看你心情是大好的,赶紧睡觉,我都快给你折磨死了。”
一场舞舞下来,身上脸上都织了一层细汗,玉蓉实在困得很,也不去搭理它,躺倒在床没多久便睡将过去了。学不了舞,药药爽朗的心情中夹着一丝失落,但见玉蓉沉沉睡去也便合上眼,心中舒坦不久也绵绵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