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没有投毒,毒真的不是我下的……”药药喃呢着,她是真真没想过要毒害杜小姐。
“我知道你真的没有下毒……”一个声音陡然间蹦了出来,药药悲极无思,当是自己的幻听,仍旧喃呢着那两句话。
“我知道你真的没有下毒……”声量加大了些,那句话还是没变。
药药这会儿神回了一半,感觉确是有人在对她说话,不像幻听。把头侧过一头没见着人,再转过另一头,见杜水笙长身立着,看她的眼神中有着和她同样的哀伤。
药药吸吸鼻子哑声道:“你也知道了?”
杜水笙挨着她坐下道:“没人不知道的,整个宅都传通了。”
药药拿袖擦了把泪干笑道:“想必都认为我是个害人伤物的黑心女人了。”
“我说了我知道你真的没有下毒。”杜水笙看着药药的眼神有些飘忽,但语气却很坚定。
“你怎么知道?”药药感觉杜水笙说这话时神情有点怪,他又是如何知道她真没有下毒的?
“我相信你!”一句话把药药的心说得更酸震得更痛了,以至于哽咽不成声道:“药方是……是我……我开的,药也……也是……我熬的,没人会……会相……”
“我说了,我相信!”杜水笙把药药轻轻揽进了怀里,继而紧紧地揽着,从没有见药药这样伤心绝望过,他的心在刺痛的同时多了一份折磨,他除了给她坚定的相信,其他的他什么都不能说。
换作以前,药药定会拼尽全力要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可这次她没有,她这个受伤的孩子需要一个任她发泄的肩膀,需要一个给她安慰的怀抱。她静静地由杜水笙抱着,把脸埋进了他的肩窝,默默地哭泣着。
往龙鸿天那去的龙石延正好经过那,远远地就看见大槐树下有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却看不太清楚是谁,是谁这么大胆在光天化日之下也没个规矩,他本想过去喝退了他们。谁知,等他走近,看清了两人之后,顿时煞住脚步,全身一紧,剑眉皱起,深邃的眸里错综复杂地泛着各种光,心中可谓是百味难辨。喉里鼻里轻轻“哼……”了一下,龙石延扭头撒手就走,顺子小跑着才勉强跟上。
少爷突然走这么快,想是看到药药姑娘和别人在一起生气了,顺子笑忖着,定是少爷他们误会药药姑娘了,他才不相信药药姑娘会是毒害杜小姐的那种人。只是药药姑娘怎么和杜少爷在一起了,难道药药姑娘移情别恋了?
龙石延走着走着,倏然停了下来,顺子不觉,步速不缓,一径撞上了他的后背。龙石延正一股无名闷气孕育在心无处可舒散,随即转过身来叱道:“顺子,你眼睛长哪去了!”说得顺子垂手侧立,低头不语。
“平时做事就呆头呆脑的,连走个路,都没点规矩,要撞到别人,有得你好受的!”
“少爷可是你先走快了,我才不得已快跟的,又是你突然停下来我才煞不住脚撞上去的,不过是心里憋气来找我小顺子来放气罢了。”顺子委屈地低声嘟囔着,其实算来他也有错,谁叫他脑袋瓜里忖着东度西的,没加注意呢,到底囔得没甚底气。
龙石延也没理会顺子的嘟囔,摔手转身忿忿然继续疾走。
药药呜呜咽咽哭了好久,才从杜水笙怀里退出来,轻轻拍了拍杜水笙的肩,笑道:“谢谢你杜少爷,不好意思哦,把你的衣裳给弄湿了。”
杜水笙显得有些不高兴,沉了片刻道:“以后不要我叫杜少爷了!”听起来多生疏,他心里不舒服,他都已经跟她说过好多次了,她怎么总是当耳旁风,要气死他不成!
药药想起那天在合欢树下,他好像也说过这样的话,又想到那个吻,不觉脸颊发烫,好一会才抱歉道:“那个,对不起哦,我还是习惯叫你杜少爷,杜少爷杜少爷……你瞧多顺口呀,就让我叫你杜少爷吧,好吗?”
杜水笙只是凄然一笑,没说话,掏出手绢要给药药擦去脸上的纵竖交错的泪痕。
药药把身往后倾了倾,猛地站起,从自己腰包里掏出绢子胡乱把脸擦了几下道:“我该回去了,谢谢你相信我。”说着,药药对杜水笙嫣然一笑,小碎步往东跑去了。
杜水笙从地上起来,望着药药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漾着笑,眼神里却晃过一抹忧伤。
药药本打算直接去老太太那的,至少也得缓一会才去,哭了这么久,样子定是好不到哪去了,让老太太看见了也不好。可才走到花园小道,花香就从一边急急小跑了来道:“药药,你跑哪里去了,叫我们好找,屋里门窗都关得实实的,老太太还以为你真走了呢,正坐在炕上生闷气独伤神呢,你快去看看吧。”
药药听说,飞快地奔到老太太内室,果见老太太半盍着眼倚着壁,神态怏怏很是不好,馨香在一旁服侍着,对药药视而不见。药药向馨香笑了笑,行到炕沿,轻声叫了声“奶奶……”。老太太闻声腾地睁全眼眸,如获至宝般握着药药的手兴奋道:“药药,奶奶还以为你走了。”一会又道:“你要真走了,我定不绕了延儿这崽子。”
药药心酸眼更酸,又要忍不住落泪了,药药仰首压抑了须臾,才回首探问:“奶奶,您相信药药吗?”老太太也是知道了的,杜水笙说了全宅没有一个人是不知道的,然全宅会相信她的人却寥寥无几。
老太太想也不想便道:“奶奶不信你,信谁去?”瞅了会药药接着道:“奶奶相信你绝不会做这种事,下毒的定是另有其人,奶奶已经吩咐马管家去查了,很快便会真相大白了。”
老太太的话像一股暖流,流进了药药的心田,滋润抚缓了那颗受伤的心。药药展颜笑着点头,无意中眼光与馨香相碰,馨香眼中闪过异样的光,刺得药药笑僵了一下,不敢再看她,转眼看着老太太。老太太又抚慰了药药几句,传饭来一起吃了,药药又陪老太太说了会儿话,服侍了老太太睡下才回自己的屋去。药药见着床就迫不及待蹬开了鞋子跑上去躺下,竟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花香隔着窗叩了好多下喊了好几回,药药才朦朦胧胧地起来,眯着眼睛打开窗道了一声“谁呀?”
花香伸手敲她的头道:“我!睡得真够死的,敲得我手都肿了,喉头也哑了,现在多早晚了,老太太叫你去用饭陪着说话呢。”
药药睁全眼睛,瞧了瞧外边,都已经天黑了,四处都亮起灯来了。
“花香姐姐,你等我一下。”笑说着跑到铜镜前胡乱梳梳头,扯扯衣裙,拉拉褶皱处,穿了鞋子也不走门,一骨碌从窗爬了出去,倒把花香唬了一跳。花香嗔责了她几句,她只顾朝花香笑着吐舌头。
爬窗不对她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算不得什么,想还小的时候,她可是经常撬开窗,打窗里逃出去和张建陆飞他们玩耍呢。那时双亲已经不在人世了,爷爷对她的管教又特别严,成天把她关在屋子里,逼迫她看药书识药材学医,那时她还是小孩子哪里耐得住。不过长大了,也偶尔会爬,但都很少了。今儿个不知为何,有门竟不想走,看着窗就心里痒痒,定要爬窗翻出去才感觉心中痛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