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我给她倒了杯水,她喝了口水望着我慈祥的笑着,“那时正好子轩的母亲惠妃生下子轩,皇太后就命我去照顾。在宫里那段时间,惠妃和梅妃关系很好,梅妃出宫后惠妃偶尔也去看梅妃。”
她叹了一口气,神色又转为悲伤,“有天传来梅妃有喜的消息,皇帝却没有去看梅妃反而来惠妃处,惠妃劝皇帝去看看梅妃,皇帝却发了好大的火。后来,梅妃生产时皇帝只去看过一次,直到七年后梅妃病逝皇帝也没有再去看过她。”
我的心脏微微生疼,喃喃道:“梅妃只是病死了么?那个孩子呢?皇上和梅妃之间或许有什么误会。为什么不说清楚呢,直到死都……”我长叹了一口气“可怜了梅妃。”
“那个孩子好像死在一场大火中,只是听说而已。丫头有些事,不是解释就能解释清楚的,何况依梅妃的性子呢。”她抬头冥想了一会道:“梅妃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她的品格确实堪与梅比。”刘姥姥摇着头叹息道:“这样的人不该与帝王相爱的,苦了她了。”
她看了一会,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很郑重的说:“你与梅妃确实有些不一样,那种与生俱来的清灵任谁都学不来的。”
一阵沉默后,姥姥脸上又恢复了常见的慈祥笑容,“瞧我这记性差点把重要的事给忘了。”她从袖中拿出一张人皮面具,“丫头带上这个就不会有人误会了。”
拿在手上很滑很轻,有了这个我就省去很多麻烦了,姥姥想的真周到,我小心的将那张面具收进袖中。
在我回屋之前刘姥姥再三叮嘱说万事小心,不要强出头。看着她不舍的眼神,让我想起了娘,眼眶里泪水在打转,我匆忙道别了姥姥。跑到后院的假山旁,终于没能忍住泪水还是掉了下来。
我蹲在荷花池边,把头埋在膝盖中不让哭声出来。突然一只手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那张温文如玉的脸。他递过来一只绣着桃花的白手帕,就那样安静的看着我。神色有些恍惚,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
“谢谢。”我接过手帕抹去脸上的泪,起身伸手想还给他,看到白帕子已经湿了一大片,又收回手。“对不起,把你帕子弄脏了,等我洗干净了再给你好么。”
他温和的一笑道:“无碍的,你留着吧。明天就要进宫了,你准备好了么。”
看着他担忧的眼神,我勾起嘴唇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你放心吧,我夏晚枫可是仙人掌哎。”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我以前有说过么?
他有些疑惑的抬头看着我,“为什么是仙人掌啊?”
“仙人掌是最坚强的植物在哪里都能生长,而且浑身长刺谁也伤不到啊。”我说的有理有据,“我就是仙人掌,在哪里都能生长,谁也伤不到我。”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像个大人对小孩讲道理一样。“现在相信了吧。”
他突然笑起来,笑的很开心。“呵呵,我觉得你是只刺猬比较好,那样很可爱。”
我用胳膊肘推了他一下,不屑的撇嘴道:“你是在骂我呢,我要是刺猬就专扎你。”
他笑的更放肆了,声音响彻在整个夜空,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呢。
我们坐在荷花池边的石凳上,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我叹了口气“今夜星星真多啊。”声音低的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是啊,这样的夜晚真美丽。”坐在一旁的子轩跟着叹了口气。
沉默了好久,我出声打破了这难得的平静,“子轩,请你一定照顾好小志和小莲。”我没有用请求的口吻,因为我知道我与子轩之间不需要那么客套,这种默契仿佛是与生俱来的。
他点头道;“恩,你放心吧。进了宫你要照顾好自己,万事小心。我会常去看你的。”
我点头恩了一声,又抬头看着星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沉默是最好的。
那晚我们在荷花池边坐到很晚才回去。
宝正九百一十八年四月初一,这一天还是来了,清早我站在敬安王府门等待宫里公公来验明身份。小志、小莲还有管家站在门口送行,子轩一早就入宫上朝了,子轩怕刘姥姥伤心难过就没让她来。我带上那张陌生的面具,见他们都没有惊讶之色,我想此刻没有比我入宫更让他们惊讶的事了,我也便安心了不用费口舌向他们一一解释了。昨晚我就已经告诉子轩我会带着面具进宫的,他说这样最好。
我转头看着一脸忧郁的小志,揉了揉他的头发。又看看在一旁抽泣抹眼泪的小莲,心里叹了口气这丫头从早上我告诉她要进宫的消息时就非要跟我进宫,然后一直哭到现在。反而小志很安静,只是拉着我的袖子要我不要进宫,我叮嘱他要听子轩的话,他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点点头。
我拿出帕子抹掉那张小脸上的泪珠,“这么大了还哭,别让小志笑话你哦,你还是做姐姐呢。”
“呜呜,姐姐不要走。”没想到她哭的更伤心了,抱着我的腰不放开。我顿时手足无措,只能抱着她拍着她的背。
少顷一顶轿子缓缓向这边过来,后面跟着四个蓝衣黑腰带的宫装男子。轿子停在了我面前,一个蓝衣男子上前掀起帘子,从轿中走下来一个中年男子,一身紫色的衣服上绣着大朵的牡丹,手中拿着一把佛尘。想必就是宫里的太监了。
管家赶忙下了台阶迎了上去,抱拳对前面的紫衣太监点头道:“王首领,有劳了。”那王首领很客气的对管家抱拳尖着嗓子道:“符管家哪里的话。”转头看向这边对着我点头含笑道“想必这位就是夏姑娘了。”语气虽是疑问,却是十分的肯定。好眼力不愧是在宫里多年的。
我走上前,躬身福礼,低眉道:“正是民女。”
王首领含笑着点头,眼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道:“敬安王推荐的人,不用检查。”侧身对我做了个请的姿势,“请姑娘上轿吧。”
我转身看着拿着包袱不放的小莲,心里有些难过。“小莲,把包袱给我。”她紧紧抱着包袱,里面只装了几件衣服和一些子轩给的银子,小莲像抱着宝贝一样就是不放开,好像这样她就能把我留住。
管家在一旁无奈道:“小莲快把包袱给姑娘,别耽误了时间。”
我正准备转身小莲一把抓住我的袖子,把包袱递给了我。撇着嘴抽泣道:“姐姐别生气,小莲听话就是了。”
“小莲,照顾好小志。”我松开抱着小莲的手,转身上了轿。
轿子缓缓地抬起了,调转了头。身后小志叫了一声姐姐,之后只听到小莲的哭声。
我没有掀起轿帘,我怕我会动摇。
轿子很平稳的走着,我拿出袖中的匕首,第一次这么细细查看。就连刀鞘我都看得很仔细,刀鞘是明黄的纯金打造,镂刻着繁复的花纹,像是条龙,不,应该是条巨蟒。把上镶嵌着一颗很大的红宝石。拔出鞘明晃晃的刀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刀上映出一双细长的眉目和一双清冷的眼睛,这易容的面具果真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