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着,等你满了十六岁,就给你找个好人家,让你即使不能大富大贵,却也能安然度过一生。”理好了头发,她又将她外面盖的衣服拉上来一些,遮住裸露在外的皮肤,“你那么单纯不谐世事的一个小丫头,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竟对你下如此毒手,让你,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几个字她说的轻的不能再轻,却在众人耳边炸响了一道惊雷,众人看浅月的眼神充满了不安和惊惧。
只听她继续说道:“玉茹丫头,你说等你家小姐查到那个凶手,我该怎么惩罚他呢?”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抚摸玉茹早已僵硬的脸庞,感受着手底的冰冷和冷漠,浅月面上毫无表情的面具终于破碎,眼眶瞬间发红,却怎么也落不下泪来,她冷淡的声音愤恨而残忍却又轻浅的说道:“到时候我也拨开他的衣服,在他身上划开一道道口子,然后撒满盐巴,再把他的口子缝上,你看怎么样?”她抚摸着她的手,使劲的握了握,又渐渐松开,“若不然,我蒙住他的脑袋,绑住他的手脚,然后把他扔到狼窝里怎么样?或者我干脆请人将她凌迟如何?”
一样比一样残忍,一样比一样恶毒。若说前面众人看浅月的目光是可怜的,那么此时众人看她的眼神是就是恐惧的。
可她不在乎。
“够了。”凤甯言看着她,冷声到:“你不必如此,我定会查明真相,给你一个交代。”他本怜惜她刚死了心爱的丫头心里难过,可他显然低估了浅月的勇气和残忍程度。她一直不曾让那丫头闭上眼睛,反而在那絮絮叨叨说些渗人的话,就是为了逼他表态,给她一个交代。
听了管家的禀报,他就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如今看来,她或许已经察觉到,本来也是,一个才来过王府两次的小丫头谁会和她有这种仇恨,就算有些过节,也不必将事情弄到这么残忍的地步。他现在不知道是恼恨背后凶手的愚蠢,还是叹息浅月的聪慧冷静。
见他终于承诺。浅月笑了。她压低声音,直直看向玉茹早已涣散的眼睛,似发誓一般,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小丫头,听见了吗,我会给你报仇的,你家小姐定不会让那人好过,你安心去吧,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别再认识我了!”说完,她双手扶上她的眼睛,扶下她的眼皮,感受着她以往生动的睫毛在她的手掌下僵硬的搭下,顿觉一道冰刺狠狠的刺进了心里。
为什么要死人!
眼见玉茹闭上了眼睛,林管家失态的惊呼一声,“奇了”。他记得刚开始捞这姑娘上来的时候,几个人试过让她闭上眼睛却没人成功过。他嘀咕了一句:难道真有鬼魂不成。
“还麻烦请四皇子分派两个嬷嬷给我,给她梳洗打扮干净了我要接她回府。”
凤甯言一言不发的点头,听着她比以前更为生疏的语气,心里却莫名的心疼不已,两人的关系好不容易融洽了些,今日请她过来也是为了和李玉婉慕容莉秋两人打好关系,可如今出了这件事,他感觉两个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那条纽带被生生断开。如果这件事不能给她一个好的交代,他能联想到浅月对他的态度会变成怎样,到时候不要说交心,就是能说句话,估计也难。他看了一眼浅月,见她似是累惨了般安静的倚在那个叫浅泽的下人的怀里,心里翻腾过一阵涩意,却也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身下去安排一众事宜。
就在众人不注意的一个角落,有两个人又是激动又是恐惧的相扶持的向四皇子府外走去。
而在另一个角落,又有一片浓绿的衣角闪过,转眼不见了踪影。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又有多少螳螂,多少黄雀!
玉茹没有家人,四皇子府派了辆车将她送回了侯府之后,就被安置在了一间偏厅里。浅泽被浅月派出去买棺木挖坟地,她自守在一旁看着府里的老嬷嬷给她收拾。
浅毖榕就在这个时候找上了她。
她自知道这件事不可能瞒过府里。正在想是打算实话实说,还是想个其他的借口时,浅毖榕已经先与她开口。
“月儿,你虽喜欢这丫头,可你也知道她不过就是个丫鬟。能得你一副体面的棺木和一块坟地,已是莫大的造化。不能太过,否则,外间会有些话不好听。”浅毖榕虽惊疑自家女儿胆大到接触尸体,一点也不露怯。却在看见她满面疲惫时不忍多问。如今是多事之秋,他能抽出时间来关照此事已属不易。
浅月听闻,虽心中替玉茹感到悲哀,却莫可奈何。她虽不怕传言,却不能不顾及侯府。若一个下人的葬礼弄的多么风光,总有些人会说些不中听的话,重要的是,于礼不合。
浅月默然点头。
不曾看过黄道吉日,也不曾请过高僧做法。玉茹在第二日清晨安葬在了浅月替她买的一块坟地里。就在凤山旁边,那里山清水秀,风景独好,想必她不会寂寞。
待安葬好了玉茹,浅月回到浅樱园,将一众下人叫了出去,独留下浅泽。
浅月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她看了一眼显得空荡的房间,突然就怀恋起了玉茹叽叽喳喳的声音。她忍下心中的悲伤,抬头时脸上已经平静。“昨日在四皇子府,你都发现了什么?”
她昨日以言语逼迫凤甯言查探此事之时,浅泽便做了她的眼睛,注意着周围异常的情况。
“小姐,在观戏楼时,李小姐的丫鬟中途离场过,直到事情发生时,都没有回去过。”正是因为她们两人当时怪异的举止和表情,他才多上了几分心。“而且,后来事发后在小姐你说那些话时,李小姐两主仆也是中途悄然离场,且神情十分惊恐。”那时他仔细注意周围人的举止表情,虽然众人大多惊惧,但中途而走的就只有那两人。
如此看来,她们定是与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浅月蹙眉,一双星眸顿时阴沉了下来。她和李玉婉往日无仇近日无冤,她为什么要下如此狠手,去残害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姑娘?难道真的是因为凤甯言的关系?但据她所知,他们两人私底下的关系极为亲密,怎么可能就因为她中途插入而如此愤恨她。她想到和她差不多情况的还有慕容莉秋,为什么李玉婉就只针对她而不管慕容莉秋。
浅月想不明白,甚至怀疑自己猜测是她们下手这个结论的正确性。但依靠当时众人的反应,却很难再找到比她们更合适的人选。她越想越混乱,想起玉茹死后的惨状,她忍着痛心问浅泽:“那么玉茹被人,被人玷污又是怎么回事?”当时看到她赤身裸体的样子浅月就想到这个可能,回来后吩咐老嬷嬷仔细检查了一下,最终结果的确如她所猜测的那样。
这就更让她疑惑:到底真凶是不是李玉婉主仆?若是,那么她为何又会对自己有那么深的仇恨?以至于要如此残忍的对待一个小姑娘。她想起李玉婉那娇美温柔的外表,实在很难想象她有那么恶毒的内心。
“小姐,这,这个——”浅泽有些难以启齿,虽则浅月待他亲切,但毕竟男女有别,而且这件事由他说也实在有几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