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路?着啥急呀?我到这儿连口热水都还没喝上呢,更不用说吃饭了,你想渴死我饿死我呀。”
阿憨一听这话,赶紧命军士给公主看茶,同时招呼后勤军士立刻给公主和宫中的客人准备好酒好饭,为他们接风洗尘。公主一听,立刻笑逐颜开,看着阿憨说:“这才像个大元帅的样子嘛。”说完,看一眼大内总管,脸色一沉,接着看着阿憨,不紧不慢地说:“杨元帅,梅香还有一事相求。”
阿憨一愣,不解地问:“啥事?公主请讲,只要我这边关能做到的,一定照办,没有啥求不求的。”
梅香公主听罢,冲着阿憨嫣然一笑,接着低下头,悲悲切切地说:“杨元帅,梅香此番来边关,本来是看许将军的,没想到……没想到,他……他竟然没等到我来……来看他,就不明不白地去了。梅香此次离去,肯定再也回不来了。想我跟那许将军毕竟朋友一场,我看不到他的人,看看他的坟,祭奠一下总可以的吧?所以,还要烦请杨元帅替我准备一份祭品,带我到……到许将军的坟……坟头看他一眼,给他烧点纸祭奠……祭奠……”
说道最后,梅香公主双手掩面已然泣不成声,阿憨也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仰脸看着屋顶没言声。过了好一会儿,阿憨才颤声说道:“公主放心,我这就派人去办置。”
说完,兀自出门吩咐内勤军士置办祭品。同时,心里边暗自佩服梅香公主的随机应变,假戏真做。让军中乃至皇宫中来接公主的人都认为许士林真的已经死了,梅香公主也是死心塌地回皇宫准备入主云南王的后宫了。
都吩咐下去以后,不一会儿,就有军士抬来供桌,各色贡品,还有一卷一卷的纸钱。梅香公主见东西都预备齐了,感激地看着阿憨说:“梅香谢谢杨元帅,这份情我会记在心里,有机会在我父皇跟前一定替杨元帅美言几句,早日调你回都城,省的在这里吃苦受罪。”
阿憨听罢,淡淡一笑:“呵呵,都是自家弟兄,这些都是应该的。倒是杨某没照顾好许将军,在此还望公主见谅。”
“嗨,这都是命啊。”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阿憨一眼,拎起几卷烧纸,‘噔噔’地走出中军帐。阿憨见状亲自带领几名将领,让军士们抬着贡品,他自己头前带路来到石砬下许将军的坟头前,大家摆好贡品,点燃纸钱,挨个儿跪地祭拜。梅香公主默默地看着大家拜祭,待大家都拜过了,她才一声长嚎,扑到在坟头上,一边哭一边絮叨:“许将军啊,你死得好惨呐,没想到都城一别,再见面竟然是阴阳两相隔呀。许将军啊,你还那么年轻,好日子刚刚开始竟然被人给暗害了,呜呜……梅香不会让你白死的,梅香一定要给你报仇哇。呜呜……如今,梅香就要走了,但我还会回来的,我一定会给你伸冤雪恨的,许将军啊,你若九泉有知,就给梅香托个梦吧,告诉我是谁害了你呀,许将军……”
哭着哭着,梅香公主双腿一蹬竟然背过了气。众将士一看,立刻慌了手脚,赶紧把她抱起来,又是呼叫又是掐人中,折腾好大一阵子才算悠悠地醒转过来。阿憨命人抬来一顶小轿,想把梅香公主扶上轿抬回军营,但那梅香公主伤心欲绝,趴在那堆黄土上一副痛不欲生的神态,大家怎么拉都拉不起来。那情景,就是铁人见了都会掉下眼泪。大内总管急得团团乱转,围着公主抻也不是拽也不是,他心里非常害怕,生怕这火爆脾气的刁蛮公主再闹出什么麻烦事儿来。
梅香公主偷偷瞄了一眼大内总管,看他那神态立刻就摸准了他的软肋,哭得更凶了,一边哭一边数落,大有立刻立刻殉情之势。大内总管实在没辙了,只好挪动肥胖的身子,凑到公主跟前,费劲地猫下腰,带着哭腔哀求公主:“我说公主喂,我的祖奶奶呦,这许将军人已经死了,俗话说:死了死了,一了百了,您就是再伤心难过,他也活不了啦。况且公主您以万尊之躯,千里迢迢跑过来祭奠,已经对得起他了。公主哇,您还是节哀吧,您的身体如今比啥都金贵呀,您若哭坏了身子,老奴在皇后娘娘跟前也不好交代呀。”
阿憨见此,也顺水推舟在一旁劝道:“公主,你的这份真情意许将军在天之灵也会感应得到的,听总管大人一句话节哀吧,以后有机会还可以过来祭奠的。有一点公主请放心,有我们这么多兄弟在边关守着,我想许将军不会孤单寂寞的。”
“唉——”
公主长叹一声,拍拍身上的土从坟包上爬起来,冲阿憨凄婉地笑了笑,幽幽地说:“杨元帅,这许将军就交给你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他,逢年过节多给他烧点纸,还要小心着别让野狗闻到味给扒了去。”
阿憨看着她,真诚地说:“公主请放心走吧,杨某会好好照顾许将军的。”
梅香公主听了,这才跟着大内总管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石垃下那孤零零的新坟。
梅香公主一步三回头,走一步哭一步,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石砬下许将军的坟墓,回到黄崖关军营。军士们已经在营帐中摆好酒席,酒足饭饱之后,大内总管当即招呼队伍,簇拥着梅香公主的小轿,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向皇城疾驰而去。
先不说梅香公主回皇宫待嫁。再说小青,自从许诺帮助梅香公主和仕林成就百年之好以后,把孩子托付给姐姐白娘子就只身奔赴西域高原寻找还魂草去了。
小青脚踏祥云,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西域地界。透过云层,低头看去,但见山连着山,水接着水,烟波浩渺,根本分不清远近高低。于是,按落云头,站在一处最高的山峰上极目远眺。此时,虽然中原已是盛夏,但这里一座连着一座的高山上,依旧被白雪覆盖着,看不到一点点的绿色,到哪里去寻找那还魂草呢?小青有点犯懵,但她没灰心。因为,她心里很清楚,为了仕林,为了自己与梅香公主的承诺她没有退路。
站在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山顶上,她努力搜索着大脑里的记忆,一座山头一座山头地踏寻,可是转来转去就是找不到记忆中的那片绿洲。掐指一算,已经七天过去,眼看着公主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小青就有点起急,脚步随之奔波跋涉得更快。
那一日,她正在山间奔走,蓦然想起自己看到还魂草的那座山,山脚下是一条宽阔的大江。于是,跳上云头俯身往下看。终于,她看到了那波光粼粼的江面,大江两岸陡峭的山崖上生满绿色的藤蔓,山头上郁郁葱葱的林木直插云天,烂漫的山花绿茵茵的茅草,汇成一幅幅水墨画铺展在眼前。
对,就是这座山。
看到此,小青心中立时一阵惊喜,当即按落云头,站到那长满奇花异草的山岗上。
小青站在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极目望过去,但见脚下山峦叠嶂,群峰突起,而脚下这座山正是群峰之首。她脑子里飞快地回忆着还魂草的样子:深棕色粗壮的枝蔓,椭圆形肥硕的叶片包裹着淡紫色的花蕾。想着,她迈开脚步在茂密的奇花异草中穿行寻找。走着走着,她蓦地眼前一亮:还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