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想了想,觉得阿憨确实不易。尤其杨元帅这一死,他刚刚接管帅印,边关又是战乱不断,前脚赶走倭寇,北国鞑子随后就攻了上来,真是一刻都不得安宁。心念至此,小青遂温柔地拉着阿憨的手说:“闭上眼,咱快点走吧。”
言罢,驾起祥云拉着阿憨很快就到了营帐。
先不说阿憨和小青经历了这一场生死考验,感情愈加如胶似漆。再说那白狐一家,老太太见阿憨捂着肚子找茅房,老头子亲自把他送了出去。回到屋里却是老头儿一个人,立刻感觉出不对劲儿,当即气哼哼揪着老头儿脖领子喝问:“咋就你一个人回来啦?那个小伙子呢?是不是你把他放跑啦?”
“是又咋着?”
老头儿挣开老太太的手梗着脖子回答。
“不行!”
“不行你想咋着?”
老头儿仍然毫不示弱。
“我要废了你!”
莱太太眼露凶光厉声嚷道。
“好吧,我等着。”
老头儿坐在太师椅上,闭着眼睛,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你……”
老太太趋身向前,伸出养着长长指甲的手爪直奔老头的咽喉。
“娘——”
白狐凄厉地叫着扑向父亲,老太太来不及收手,尖利的指甲直插女儿的后背,白狐疼得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妮子!”
老太太反手抱住女儿,把她放到卧榻上,赶紧解开衣服为她疗伤。老头儿也跑过来,跪在床头拉过女儿的手为她把脉。
老头儿微眯着眼,皱着眉头,焦急地为白狐把着脉,摸完左手又按住右手。摸着摸着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当即站起身,伸手扽了扽老太太的袄袖子。老太太忙问怎么回事儿,老头儿不言语,拉着老太太到外面走廊,悄声说:“妮子有了。”
老太太一惊:“有啥啦?”
老头淡定地说:“能有啥,孩子呗。”
老太太不相信:“不许瞎说哦,咱妮子可是黄花大闺女呢。”
老头一撇嘴:“黄花闺女就不兴怀孕?当年你……”
“闭上你的臭嘴!”
老太太眼一瞪,老头立刻就不言声了。转身默默地进了屋子,看着卧榻上的女儿,轻轻叹了口气。
此时,白狐已经清醒过来,看着站在身旁的父亲,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她艰难地坐起身子,一把搂住父亲的脖子,实在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白狐一边哭一边把自己和阿憨的事情告诉了父亲,她说,她是真心喜欢阿憨的,她一定要把阿憨的孩子生下来,独自抚养大。
老头一边听着一边频频点头,拍着女儿的后背悄声说:“妮子,我看出来了你对他是真心的,不然的话你不会背着你娘放他走。可是,妮子,这强扭的瓜不甜呐。我和你娘不就是个例子?当年若不是你娘把我强抢进来,我如今早就该当爷爷抱孙子了。嗨,这都是命啊。”
“爹,我知道你心里的苦。”
白狐哽咽着说。
“乖女儿,你知道就好,这么多年要不是有了你,我这把老骨头早就该烂到土里没魂儿咧。”
“怎么?老东西,你们爷俩又嚼我的舌头根子呐。妮子,你们父女俩说的话我可都听见啦,你不是有了吗?是谁下的种儿你就找谁去吧,你娘我绝不拦着。不过有一句话你给我听真喽,往后不管你遇到多大的事儿,也不许往娘家跑,记住了么?走吧,永远也别回来了,我就当没生你这个女儿!”
老太太说完,转身出了房间。
白狐一跺脚,也跟着冲了出去,老头儿在身后连声喊叫,她都没回应。
白狐被母亲几句绝情的话气得七窍生烟,一跺脚跑出家门。出了茅草屋,坐在悬崖下,想想自己亲生母亲竟然说出这么令人透心凉的话,白狐越想越委屈,不禁掩面痛哭起来。面对荒山野岭,悬崖峭壁,她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简直就是悲催。在家里虽然从小到大父母亲一直宠着惯着,可是母亲就像个半疯儿,高兴时把她这个女儿捧在手心里当宝儿,稍不如意立刻就骚的臭的破口大骂。父亲倒是一直挺喜欢自己,可是他在母亲眼里只是个玩偶,两口子根本就没有情爱可言。细想起来,在这个家里父亲更是悲催,大悲催老悲催。
唉——
白狐想到此,长叹一声,擦干眼泪,抬头看看天空瓦蓝瓦蓝的,几只山鹰鸣叫着掠过头顶,飞向远方。她又想起了那个山鹰道长,不知道此时赤眉大仙把他带到了哪里。其实,她也很想拜赤眉大仙为师,跟着他云游四方,离开这个让她想起来憋闷窝囊的家。可是,自己此时怀了身孕,那可是她最心爱人的孩子,她一定要把他(她)生下来。在家里,父亲给她把脉时,她曾经张了几次嘴,想问问当过郎中的父亲自己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自己一个黄花大闺女,连对象都没有,这突然间就怀了孩子,怎么好意思问父亲呢?
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白狐的心情立刻豁然开朗了许多。她用手抚摸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她已经能够感触得到孩子咚咚的心跳。
孩子,我的孩子。白狐轻声念叨着,心里柔柔地思忖着,谋划着。很快,一个大胆的念头产生了:走,到北国去,说服北国的鞑兵元帅,当一个和平使者,让他们不要再进攻黄崖关。如果那样的话,憨哥哥和小青姐姐就可以安心过几天不用提心吊胆防备敌人,不用流血打仗的太平日子了。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如果是人我就给憨哥哥送回来,如果是小狐狸,我就带着他(她)隐居深山潜心修炼,当个自由自在的狐仙。
主意已定,白狐不再犹豫,当即脚下生风沿着山谷一直往北疾行。
走了大约有两个时辰,回头看看身后,黄崖关长城早就远离了视线,心想此一去不定何时才能回来,不禁鼻子一酸,又落下一串硕大的泪滴。再想想自己跟憨哥哥那一厢情愿的所谓爱情,以及离家时母亲那恶狠狠的绝情话,当即一甩头一跺脚,狠下心来:走!再也不要回到这伤心之地。
出了山谷,前面就是一马平川。此时,天渐渐黑了下来,白狐感觉有点疲累,就想找个地方先歇歇脚。用眼一踅摸,见不远处有一片灯火闪烁,心里不禁一喜。随即脚下用力,一铆劲儿很快就来到近前。到跟前才发现原来是鞑兵的营帐,想想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哇!
白狐进了鞑兵营帐,摇身一变,扮成一个妩媚的少妇,身穿鹅黄色绣花衣裙,粉面含春,杏眼流波,一张红润润樱桃小口。那少妇颠着一双尖尖三寸金莲,一步三颤风摆杨柳般直奔中军帐。见帐中坐着一位相貌凶恶,肩搭狐狸尾,脑后雉鸡翎的军爷,再仔细一看原来正是北国兵马大元帅耶律呼。
见到耶律呼,白狐当下心中一喜。遂移步向前深施一礼,笑盈盈轻启朱唇,娇滴滴莺声燕语:“这位军爷,小女子这厢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