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山上容易下山难。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爬到了那道万丈悬崖的半山腰。抬头看,头顶上是光溜溜的悬崖峭壁,往下看,是阴森森的万丈深渊。这一看,阿憨不禁惊出来一身冷汗。但事已至此,为了心爱的小青,他豁出去了。
想到小青,想到小青正等着用这些叶子救命,阿憨顿时忘记了危险,迅速扒着石缝往下滑。然而,眼看快到崖底时,他一不留神脚下一滑,手一松‘刷’地就掉了下来。
他的身子随着惯性迅速往下坠落,耳畔是呼呼的风声,整个身子想一个沉重的袋子,一会儿砸向横生的树枝,一会儿撞上凸出的岩石。他已经忘掉了疼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叶子。一定要保护好这些叶子,小青可是等着用这些叶子救命呢。这样想着,双手不由自主抓住胸前的衣服,不让一片叶子掉出来。
只是一瞬间,阿憨就跌落到崖下。脑袋重重地磕在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当即眼冒金星晕了过去。
恍恍惚惚中,他看到赤眉大仙来到面前,他赶紧从怀里掏出那些碧绿的叶子递过去。赤眉大仙把那些叶子一片一片敷到小青血肉模糊的伤口上,不一会儿小青就恢复人形,笑模笑样儿站起来,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娇嗔地说:“憨子,你干啥去啦?怎么半天都不回来?咱回家吧。”
“青儿,我的青儿,你真的好了吗?”
阿憨迫不及待问道。
“呵呵,傻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啥事儿都没有了。是你的爱让我战胜了死亡。我刚才到阎罗王那里去报到,阎王爷说,小青你干啥来了?快回去看看你那憨子丈夫吧,他可是到处找你呐。我再一打听,那阎王殿生死薄上根本就没有我这一号,所以我就回来了,呵呵,走吧。”
小青说完,一转身就不见了。
阿憨伸手去抓,嘴里大声喊着:“青儿!青儿!等等我!”
“老头子,他醒啦。”
一个苍老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就在身边。接着,有人用力推他,一只粗糙的手在他脸上摸挲着。那人的脸离他的脸很近,他能感觉到那人呼哧呼哧的喘息和呼出来的热气儿。
我这是在哪里呢?赤眉大仙呢?小青呢?白姐姐呢?阿憨脑子乱乱的,很快又昏了过去。
“老头子,这小伙子挺帅呢,你看这眉啦眼的多好看呐,还有这鼻子嘴巴,更是周正呢。老头子,再给他吃一粒金丹吧,等伤好了就让他给咱当姑爷,省得咱那妮子总是往外跑找那个什么憨哥哥去。”
“哼,死老婆子,你知道个啥,咱那妮子是那么好糊弄的?她要是听你的话早就回来了。嗨,女大不由娘啊,你就死了这份儿心吧。再说,你没听这小伙子昏昏沉沉地一个劲儿喊青儿么?一听就是喊他媳妇呢。”
“不行。他既然误打误撞进了咱的家,我就不能让他走了,这个姑爷他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等咱妮子回来就让他们成亲。”
“你这不是抢亲么?”
“抢亲?哼。这可是他自己找上门儿来的。”
“青儿,青儿。”
阿憨再次从昏迷中醒来,大声呼唤着。
“小伙子,你总算醒来了。”
又是那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阿憨使劲儿睁开眼睛,见自己躺在一间茅草屋前,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婆婆正蹲在自己跟前目不转睛看着他。阿憨心里一惊,立时清醒过来,我这是到哪儿啦?他伸手入怀,所幸那些叶子还在。对,我必须赶快把这些叶子给赤眉大仙送过去,他等着用这些叶子给小青疗伤呢。
想到此,阿憨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来,双手抱拳向老婆婆深施一礼道:“谢谢老奶奶搭救,杨灿有急事先告辞了,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什么?你还要走?不行,绝对不行。”
老婆婆当即面露不悦,伸手拦住阿憨,同时扭回头冲屋里喊一嗓子:“老头子,你还不快出来呀,这小伙子要走呢。”
“他要走就让他走呗。别忘了,强扭的瓜不甜呐,再说你硬把人家按在这里,等咱妮子回来了,知道你又在乱点鸳鸯谱,更不回家了。”
阿憨听着这老夫妻对话,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儿,当即冲着屋里大声说道:“谢谢二老救了我,您们的大恩大德杨灿没齿不忘,今天杨灿确实是有急事要办。我媳妇受了重伤,危在旦夕,郎中让我进山采药,我媳妇就等着我这药救命呢。还望老奶奶开恩,放我走吧。”
“要走也中,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阿憨一愣,疑惑地问:“啥事您说吧,只要我能办到。”
老婆婆脸色一变,一字一顿地说:“把药送回去立刻回来。”
“好吧。”
阿憨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老婆婆面露喜色,当即放行。
阿憨再次向老婆婆抱拳行礼:“谢谢老奶奶。”
然后,如同获得大赦的犯人,头也不回撒丫子跑到小青的身旁。
赤眉大仙见阿憨采来这么多绿色嫩叶,啥话也没说,接过来就给小青敷在了身上。都敷好以后,围着她转了三圈儿,然后手持拂尘,轻轻一拂。眨眼功夫,恢复人形身穿翠绿衣裙的小青就活蹦乱跳站了起来,先冲赤眉大仙深鞠一躬,脆生生叫一句:“师父。”
接着,笑眯眯看着阿憨,娇嗔地道:“憨子,你到哪儿去了?我怎么喊你都不答应。”
阿憨刚要说啥,赤眉大仙立刻朝他丢个眼色。阿憨当即心领神会,伸手挽住她的胳膊,柔声说道:“我见你睡着了,就去营房里转了一圈儿。”
赤眉大仙听了,赞许地点点头。接着,对小青说:“青丫头,你白姐姐在山头等着你呢,你先过去看看吧,我跟憨子说几句体惜话儿。”
“哎。”
小青答应着蹦蹦跳跳地跑上山坡。
赤眉大仙拉住阿憨,低声嘱咐他说:“青儿此次元气伤得太重,恢复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最少三天之内不要让她受到任何刺激,更不要让她动肝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哎。我记住了。”
阿憨心事重重答应着。他还在想着悬崖下那一对神秘的老夫妻,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呢?
阿憨见小青敷了那些嫩绿的叶子以后,果然奇迹般恢复如初,心中非常激动。想到自己终于为心爱的人做了一件大事,那感觉真比喝了一罐蜂蜜还要甜蜜。看着小青又活蹦乱跳跑去找姐姐,他本想手拉手跟着她一起去。可是,赤眉大仙嘱咐他的那几句话立刻让他心情沉重起来。他马上想到了悬崖下茅草屋里那一对奇怪的老夫妻。虽然,他始终没见到那个老爷爷,但他敢肯定那老爷爷不是卧病在床,就是不想让他见到真实面目。而那老婆婆是老爷爷命运的主宰,老婆婆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
凭直觉,阿憨猜到那老夫妻俩也不是人类,甚至从他们的言谈话语中,他隐隐约约觉得他们的女儿妮子很可能就是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