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娘子一看,当即嘴里大叫一声:“不好!”
返身重入云端,飘落山谷之中。
再说那阿憨和小青,听到那些鞑兵一口一个蛇妖地叫骂,立时恨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哇呀呀大叫着就冲向了那些鞑子兵。
奇的是,那些鞑子兵见到他们不战自退,撒丫子直奔山谷,而且一边跑一边骂。直气得阿憨额头青筋暴跳,心中怒火中烧,不管不顾就追了过去。小青怕阿憨吃亏,更是步步紧跟,一丝一毫不敢懈怠,众将士很快就被他们夫妻二人甩到了身后,撵都撵不上。
前面那些鞑兵兔子似的跑得飞快,小青一时兴起,腾身跃起,三翻两转就跑到了那些鞑兵队伍的前面,手持青龙剑刚要转身截断他们的退路。忽听身旁一声清脆的锣响,前后左右立时冒出来几百名手持火把的鞑兵。这些人在她面前辗转腾挪,车轮般旋转变换着阵法,手里的火把冒着鬼火般刺鼻的蓝烟。小青挥舞着青龙剑,没等亮招就被那蓝烟熏得头昏脑胀,浑身发麻发木,继而眼前一黑,扑通倒在地上现出原形,变成青蛇痛苦地在地上扭曲缠绕。这时,又听到一声锣响,那些鞑兵嚎叫着把手中的火把纷纷抛向地上的青蛇,眼看那青蛇就要变成火蛇了。忽听头顶上空一声惊雷炸响,天上哗啦啦下起来倾盆大雨,乱石堆中的大伙霎时熄灭。紧接着,又是一声轰鸣,震天价响,一股巨大的水柱自山上喷涌而下,很快冲出山谷,冲毁了鞑兵一座连着一座的营寨。鞑兵猝不及防,哭爹喊娘挤挤插插只顾往山上狂奔。正稳坐中军帐等着听喜讯的北国主帅耶律呼和那山鹰道长趟着齐腰深的洪水,手脚并用往山上爬,好不容易爬上一块巨石。回头再找那敲锣的山鹰道长时,却发现那老道竟然不见了。
耶律呼不禁一惊:难道那老道士也被洪水冲走了?正讶异间,忽然看到山崖上一只巨大的山鹰正被一只雪白的狐狸叼住翅膀扑棱棱挣扎着,哀鸣着。
耶律呼见此,不敢再看了,赶紧蹬着石头,拼了命地往高处爬去。此时,这北国大元帅出了逃命,已经啥都顾不上了。
小青误入雄黄阵,生命危在旦夕,幸亏白娘子及时赶到,降雨熄灭了雄黄火焰,水淹鞑兵营寨。耶律呼慌不择路,奔上山岗逃命,粗略一算,鞑兵死伤过半。
白娘子见状,遂收了法术。回头一看,见山崖上白狐正死死咬住一只硕大的山鹰不撒嘴,当即抽出宝剑赶过去帮助白狐。没想到,那山鹰见白娘子到了近前,竟然呼扇着翅膀带着白狐要飞。但它那一条腿被白狐咬着,疼痛难忍,忽闪了几下翅膀没飞起来,顿时狗急跳墙,低头伸出尖利的长嘴就向白狐的眼睛啄去。
“妹妹小心!”
白娘子大叫一声,冲过去举剑便刺。
“素贞!慢着。手下留情啊!”
随着半空中这一声喊,赤眉大仙倏地就来到了跟前,伸手抓住那只山鹰。白狐见有人过来降服山鹰,这才撒开嘴,变回人形,气喘吁吁指着山鹰愤愤然骂道:“这个该死的老屎鹰,就是那个什么达摩苏的师父山鹰道长。这家伙太可恶了,就是他布下雄黄阵,害的小青姐姐。”
“什么?是他布的雄黄阵?真是可恶。”
白娘子讶异的瞪大眼睛看着那只山鹰。
此时,赤眉大仙一只手抓着那山鹰的翅膀,一只手摩挲着鹰毛,又点一下山鹰尖尖的长嘴,厉声喝道:“你这畜生,好不晓事,竟然连你的大师姐都敢算计,还不快快磕头谢罪!”
言罢,松手放开山鹰。但见那山鹰站到地上,扑棱扑棱翅膀,瞬间变回人形。大家定睛一看,正是那被耶律呼称为师祖的山鹰道长。
山鹰道长先冲着赤眉大仙磕了一个头,叫一声:“师父。”
然后转向白娘子以头点地:“多谢大师姐不杀之恩。”
白娘子低头看着那给自己磕头的山鹰道长,立刻想起当年的老法海,心中顿生一股厌恶之情,遂抬起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但随即大叫一声:“不好!青儿呢?”
想到小青,白娘子顿时心里一紧。方才,她亲眼看见小青陷入雄黄阵,被雄黄烟雾熏得现出原形,接着又被那些鞑兵用雄黄火焰点燃了身子。当时,她光顾的放水救火,又帮那白狐降服山鹰,竟然忽略了妹妹。哎呀呀,真是该死,怎么就把救助小青妹妹的事给忘了呢?还有那阿憨,他是紧跟着小青进入的雄黄阵。不知此时他们俩怎么样了。
想到此,白娘子心急如焚,纵身跃下山崖,瞬间来到小青陷阵的乱石堆前。睁大双眼前后左右梭巡一遍,但见乱石堆中除了大水冲过的淤泥乱草,就是鞑兵丢弃的兵器盾牌,其中还横卧着几具来不及躲闪被山洪淹死的鞑兵尸体。没找到小青,白娘子越发着急,不禁大声呼喊起来:“青儿,青儿!憨子,你们在哪里呀?”
白娘子喊了几声,没人答应。心想,这回可是麻烦大了,青儿不会是晕倒后被大水冲走了吧?心念至此,顺着山谷就往北面找过去。刚走出几步,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哑着嗓子喊姐姐,第一次她没听清。
过了一会儿,又听见有人呼唤:“姐姐,白姐姐。”
白娘子这次听清楚了,忙循着声音扒拉着树棵子走过去。可是转了一圈儿还是没看到人。于是,接着呼唤:“青儿,青儿!妹妹!小青妹妹,阿憨妹夫,你们在哪里呢?”
“姐姐!”
又是一声微弱的回应,她听出来了,是阿憨的声音。难道妹妹她……
白娘子不敢再往下想,一颗心紧张的揪到了嗓子眼儿。她急忙收起宝剑,双手扒拉着密匝匝的树棵子小心地往前摸索着寻找。蓦地,她感觉脚下一绊,‘扑通’掉进了一个深坑。就在落地的一瞬间,她踩到了一团软软的东西,低头一看,正是阿憨!
“青儿呢?”
白娘子俯下身子,颤抖着声音问一句。
“也在这儿呢。”
阿憨艰难地动了动身子,撩开战袍。白娘子定睛一看,当即‘啊’了一声,眼泪跟着就流了下来。
但只见,现出原形的小青浑身鳞片被雄黄烧得漆黑,有的地方绽开白森森的嫩肉,有几处还在往外渗着血丝,庞大的身子软塌塌蜷缩在阿憨的怀里,毫无声息。阿憨的脸上手上也都是被火燎出来的大燎泡,亮晶晶葡萄珠儿似的嘟噜着。他半躺在坑底,上衣敞开露着胸膛,用战袍裹着小青,让她偎在自己的怀中。看到白娘子,阿憨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暗淡下来,嘴里喃喃地说:“姐姐,你快看看青儿她还有救么?如果她不行了,你就让我们这么去吧,到那边也好做个伴儿,下辈子我们接着做夫妻。”
白娘子听了,鼻子一酸,强忍着没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她轻轻扶起阿憨,可是,那阿憨刚坐起来又躺下了,两眼泪汪汪看着白娘子,小声说:“姐姐,我还是这样呆着吧,我这样抱着她,她的身子才不会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