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娘子停住脚步,拉着小青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反问道:“我是你姐姐,难道不应该知道么?再说,我可不像你,重色轻友,收了个徒弟就把我这个姐姐给忘脖子后头了,一次都不过来看我,害的我还得天天往你那儿跑。”
“姐……”
小青还想分辩几句,但细看姐姐白娘子明显消瘦的脸,心里不禁一热,话到嘴边儿又咽了回去。
说着话儿,姐妹俩手拉着手走进了布置一新的家。但只见门前石狮蹲坐,门口宽敞豁亮;走进大门,院内甬路两旁红花绿草,水灵灵的蔬菜,还夹杂着三、五棵舒枝展叶的果树,红艳艳的苹果黄澄澄的鸭梨挂满枝头;迎面五间大瓦房窗明几净,屋门口还卧着一只黑白花小狗儿,见有人来了,立刻摇头摆尾跑过来,殷勤地头前带路。
这里的一切是那么地亲切和谐,走进来那心里就暖暖的,又温馨又塌实,这才是真正的家呢。小青欢喜的直蹦高儿,嘴里情不自禁欢呼:“好舒心的家呀!”
白娘子笑着问:“还满意吧?”
小青跳过去抱住姐姐又亲了一口:“当然满意。姐姐这么操心费力置办的家我能不满意么?”
白娘子轻轻推开她,笑着回敬一句:“我早就说了,要像当年你帮我那样帮你的,能不卖力气嘛?”
“嗬嗬,还是姐姐好哇。”
小青开心地笑着,摸摸这儿,看看那儿,乐得合不拢嘴儿。
看着家里整洁的床铺,明亮的家具,还有雪白的窗户纸上红彤彤的窗花。小青不禁鼻子发酸。她想起了在西湖边跟姐姐和姐夫许仙在一起的日子,那时候的家也是这个样子,整洁干净一尘不染。那时候,姐姐和许仙忙着经营药铺、诊治病人,自己负责买菜做饭,收拾家务。到了晚上,一家三口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热热闹闹。那段日子,是她和姐姐过得最开心最快乐的一段时光。那时候,她心里非常羡慕姐姐,时常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过上那样的日子。
可是,如今自己真的有了心上人,准备成家了,咋就找不到那种感觉了呢?细细品味和阿憨相处的这段日子,她能感觉得到阿憨对她很好。可是她总觉得阿憨对她的好,只是徒弟对师父的一种崇拜,一种敬畏,根本就谈不上爱情。像当年许仙对姐姐的那种欣赏,那种无微不至的体贴,那种似水柔情,在阿憨身上根本就感觉不到。
难道说是我小青本身就缺乏女性的魅力,不够惹火,不能让阿憨心动么?
唉——
小青长叹一口气,感觉如芒刺在身。
想姐姐这么费心巴力置办起来一个家,一个小村落。如果那憨子来了,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只是想要拜访拜访姐姐,认识认识师父的家门,岂不枉费了姐姐一片苦心了?
想到此,小青的心理科烦乱起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出来进去不知道该干点啥才好。看到她这烦躁不安的样子,连白娘子也受到了传染,不知所措地站在屋门口看着小青陀螺似的转来转去。本来想好了许多话想嘱咐小青,可脑子一乱都想不起来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小青,听着她一声接一声长吁短叹。
放下小青白娘子姐妹俩不表。
再说那阿憨,自打小青说同意带他回家那一刻起,他那心里就灌满了甜蜜。人常说,傻人有傻福。看来我阿憨真要癞蛤蟆吃天鹅肉,娶个仙女当媳妇了。
心里想美事儿便觉时间过得慢,看了一遍又一遍,那一团日头总是在脑袋上边吊着就是不往西边滚,急得他坐不稳立不安,出来进去转磨磨儿。好不容易盼到日头偏西了,赶紧梳头洗脸,脱去铠甲,又找杨元帅借了一件丝绸长衫穿上,打扮得整整齐齐就出了军营直奔青蛇沟。
可是,到了小青带他经常练功的那片平地,却不见小青的影子,心里就有点失望。心急火燎等一会儿,抬头看看西边的太阳,已经落山了,四周也渐渐黑了下来,可小青仍然仍然没有出现。
难道师父不来了?还是家里姐姐不同意啊?阿憨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正准备爬上山梁到西山根儿底下找找去,忽听附近树林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呼救声,忙拨开树丛寻找,在一处悬崖下面,他发现一个穿粉红色衣裙的女子昏倒在草丛里,忙奔过去抱起那女子。这一抱可不打紧,惊得那阿憨差点掉了魂儿,原来,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师父小青!
“师父,师父,小青,青儿。”
阿憨抱着小青,差了声儿地喊啊叫的,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可小青就是不睁眼。
“师父哇师父,是谁害了你呀?你醒醒啊师父,我是阿憨呐。青儿,我的青儿,你可不能死啊,我爱你呀青儿,我要娶你呀青儿,这些话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你咋就这样儿了呢?”
阿憨一边哭一边贴着小青的脸数叨,可小青仍然身子软软的眉眼不睁。阿憨急了,再也顾不上羞涩,把小青的身子放平喽就伏下身子,嘴对嘴儿帮她做人工呼吸,没想到这一招儿还真灵,刚做几下那小青就慢慢地睁开了双眼。阿憨见小青醒了,激动得一把把她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生怕再也看不到她了似的,嘴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青儿,我的心肝宝贝,你可吓死我啦。”
小青不语,任阿憨越来越紧地搂抱着,仰着脸儿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英俊的脸,天上月光如水,碎银般洒在他们的身上、脸上,一颗流星划过夜空,转眼掉进了银河。
阿憨气喘吁吁背着小青走进家门时,白娘子已经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在等他们了。见妹妹伤成那样儿,白娘子一边给她查看伤情一边数落:“都那么大个子了,还跟个小毛丫头似的毛手毛脚,天天走那趟道儿怎么就掉悬崖底下去了,亏了让阿憨看到了,要是碰上狼羔子啥的还不把你吃喽?多危险呐这是。”
阿憨听了,赶紧替小青解释:“姐姐,不怨她,都是我不好,她要不是急着去接着我,也就不会走黑道儿失足落崖了。”
“姐……”。
小青坐在床沿儿上,亲亲地叫一声姐姐,赶紧低下头,嘴角儿弯弯地都是坏笑。白娘子丢她一眼,就忙着张罗阿憨洗手吃饭了。
吃完饭,三个人坐在窗前,伴着明亮亮的月光。阿憨把自己想要迎娶小青的心事直接说给了白娘子,并请求姐姐成全。白娘子当即笑吟吟满口答应,那阿憨见姐姐答应了竟然激动地当即磕头谢恩,并发誓要一辈子对小青好。小青听罢一张脸羞得通红,心里却塞满了甜蜜。
一晚上,三个人家长里短,天文地理,东一榔头西一镐,竟是越聊越投机,不知不觉地天就亮了。白娘子把晚上吃剩下的饭菜又热了热,看着阿憨吃饱喝足了才送他出村。小青推说头疼回自己房间休息了没去送阿憨,白娘子则自作主张替妹妹邀请阿憨下次再来家里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