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震惊中,夜墨已经转身离开,在某个偏僻地方,一道水蓝色光束射向空中,向无痕王府方向而去,若有人看见定是以为那是神仙下凡,只是那道光束就是夜墨所化。
“砑去请相缘寺悟道大师帮引渡灵魂,戈壁找块风水宝地将老王爷火化了,只葬空棺与衣物,骨灰和灵位由我亲自带去给王爷,待一切办妥后,将王府的财务清点一下。”这场变故后,怕是一切都已回不去了,再待在这里也只是增加危险,不如早日离开此处,回娘的老家榆洲城。那里是娘的娘家的力量,可以保护好娘的安全,届时我便可以去找无痕给他一个交代了。
葬礼还未结束我就将娘的包袱收拾好了,晚间伺候娘睡下,我才打算去守灵堂。
“夜墨。”娘突然开口叫住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娘,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这几天你也累了,该早些休息才是。”我转身过来面对着娘,她的脸色不太好,爹离开后娘每天都是以泪洗面,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很多事我都不想她太过担心,因此我没告诉她不能葬入皇陵一事,更是希望娘能早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们已经失去了爹,不能再失去娘了,那样我更是没脸再去见无痕了。我要他不要担心家里,结果一年的时间都没到,家里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甚至还让爹丧命与贼人之手。之后我又同意他们不让爹葬入皇陵,而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人擅自主张。
“夜墨你不要瞒着娘了,我都知道,这些天你忙里忙外,我还是听到一些消息的。娘老了一切都交给你去做,不能葬入皇陵没关系,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好。明天娘就起程回榆洲去,你不用去送了我,府里的事也够你累了。娘虽然老了但不想成为你的拖累,你去找无痕吧。”怎么可能没有关系,不能葬入皇陵就意味着不是沧海家的子孙,就等于剥夺掉了沧海这个姓,否定了他是沧海家族的人。他们不在乎是否是皇亲国戚,也不在乎什么富贵,但被剥夺掉的是沧海家的祖宗关系,表示着他们一家都不再是沧海家的子孙与儿媳妇。
“娘你说的什么话,你怎么会是拖累呢?夜墨嫁到王府从不曾受什么委屈,现今逢此变故是我们都始料未及,无论怎样我都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夜墨私自答应皇陵一事,自是有考量的,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求我们,将爹葬入皇陵,沧海家的血脉岂是他们擅自就可磨灭的。道是帝王无情,我们也勿需有何情面再讲,今日还身在天子脚下,一切在他掌控之中,待离开后很多事就没顾虑了。”若没了无痕和裴鹰两个人,弦月有何是其他国家可以忌惮的,有能力的人大都已经年事已高,想要带兵打仗这样的阵势,还有几个可以参与的。太子不是一国之君的料,让他带兵打仗怕是更加不能成事。
将一切办妥已经是六天后的事情了,府中的财产全都清点了,让娘亲带走,我们只留了少部分,断狺带了一半人送娘回榆洲,戈壁也带着另一半人留守京城,真正要去边关的就只有我和危瞳二人。无痕王府现在是彻底的人去楼空了,再回来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这一走就是背井离乡,放弃这里所有的一切,重头来过。这样的决定对现在的我,已经不知道是否是对的,在这样的境遇我已经无法选择了,只能放下。
当我一身白色素衣出现在军营门口时,守门的士兵不禁皱眉。虽然我穿的不是正统的丧服,但一身白衣连朵花都不绣,和丧服相差无几。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与死亡有关的东西,也正因为这样我才未着丧服,他日若有人怪罪我也有话有理可辩,这点算是踩在正点上了。即使明知我这样做是带孝,我穿的不是真正的孝服,于情于理我都是在理的那一方,他们能奈我何。
“军营重地,不相干人等速速离去。”守门士兵有兵器拦住去路。
“无痕王妃带老王爷来见王爷。”危瞳并未明说我重孝在身乃因老王爷丧生,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怎样的情况,这里只有两个女子哪里多了个老王爷?再看我手中被白布遮住的东西,就理应明白这其中的不便之处。两个士兵交换一下眼神,向我行礼后,便见一人向军营里面走了去,另一人严肃的站在自己的岗位,不再看我一眼。
“爹,夜墨带你来见无痕了。”望着被白布遮住的方盒,低声呢喃。临死前没能见到无痕是你终生的遗憾,现在夜墨带你来见他,如果你在天上能看到,一定可以放心了。你在天有灵,请保佑你至亲的家人。
镇定的抬起头望向前方,便见无痕快速的掠过来,见到我的着装和手里的东西,在我面前重重的跪下。随后而来的裴鹰也跪下了,接着不论是否明白的众将士也跪下了,那一刻看着无痕隐忍的痛苦之色,眼泪再次打湿了眼眶。
“危瞳,扶王爷和裴将军起来。”声音有些哽咽之意。
军帐里老王爷的灵牌和骨灰放在案台上,我和无痕二人跪在下首。裴鹰劝过几次,无痕就是不肯起身,我便陪着他一同跪着。整个军帐安静得我可以听见无痕的心跳,随着悲伤的节奏跳动着,每一声都像在控诉着我的无能为力一般。心里不禁在想,是我的错吧?我没做到答应的事情,我不止保不住王府,更没保住爹的性命,是我的无能造成的吧?我迷茫了。
“对不起。”我低垂着头,不敢去看他的脸,是害怕见到他怪罪的眼神,几个月的光景,再见时我带来的便是,王府被血洗的消息,而他的父亲在斗争中死去,我活着却没能争取到葬入皇陵的机会。我放弃那些的做法是对是错,没有人能告诉我,就算知道有那个能力会让他们求人的一天,但让爹死不得归宗,这个做法是不是太草率了。
“为何将骨灰带来而不葬入皇陵?”无痕在心里猜测了几份还是问了出来,他想亲口听到答案,是否他们就那么无情,他需要下定决心,如果是就真的没有考虑了。
“所有人都否决了这个本就应该的做法,我也同意了,不过也好。爹的空棺葬在相缘寺附近,离开前我交代过悟道大师,初一十五去为爹上柱香。”悟道大师那边,或许他知道一切我和缘道大师的关系,对我提出的要求无条件的同意了,这点我该谢谢那个人。而被剥夺祖籍这点,对现在的局势来说是件好事,从此以后就再我沧海无痕这人,这样起码能有些保证保障。若是无痕想,夺回这一切指日可待,皇上不就想借机将他们赶离京城吗?如他一次愿,换来目前的平安值得。娘现在还在榆洲,虽然有断狺他们保护,但若有心人想为之,车轮战术人海战术合用,我们都不敢断言能完全保护好娘。“我让断狺带人送娘回了榆洲,来时我去看过,现在很安全。”
无痕将灵牌和骨灰放在将军帐里,也算是一种反抗行为,我不过问这些,只是早晚会前去上香。其他几位副将就算有意见也不敢提,因为无痕脸上早就乌云密布了,随时可能来场暴风雨,把众人浇个透心凉。至于他们是否向京城那边提议,这点我想他们不会,就算提了又如何,能改变无痕的决定吗,就是到了皇上那里,也会说无痕丧父之痛,他可以理解,毕竟他只是给大家暗示他们不是沧海家的人,并没有下旨,为了自己的仁德他知道什么不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