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实夏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是世界上最慈祥的父亲,你偏爱实秋,我只以为是因为他比我聪明,原来是我自己当了三十多年的傻瓜,不但不能替父亲报仇,还认贼作父,现在好了,连我也进来了,你们可以放心了!你们可以安心了!再没有人会来揭穿你们的丑恶嘴脸!”说到这里,林实夏的脸几近扭曲,一双仇恨的眼睛,仿佛两支厉箭,射进两人的胸口。
林实秋睁大了眼睛,吃惊得不能再吃惊了,他大声说:“大哥,你糊涂了吧?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曾经是最疼我的哥哥,我们怎么会不是亲兄弟。”他拉了拉父亲,道:“爸爸,你快告诉大哥,他就是我的亲哥哥!”
林伟业没有说话,他只是皱着眉沉默着。
林实夏呵呵笑道:“实秋,你看见了吧,他无话可说,因为当年是他贪图我父亲的财产,将我父亲辛苦创立的公司夺了去的。”
林伟业突然站起身来,说:“你只说对了一半,你的确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但我却待你视同己出,你仔细回想一下,从小到大,你们三个儿子,我可曾真心偏向过谁!至于最后将公司交给实秋打理,是因为我知道,只有他可以挑起这个重担。”
林实夏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好笑,他笑了一阵,道:“你家的一切都是我的,现在还来告诉我,说把我家的东西分一小份给我是很公平的,林伟业,你不觉得好笑吗?”
林伟业脸色更加难看,他只觉得痛心,这个自己悉心养育了三十多年的养子,现在竟然用只有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他突然感觉头上一阵眩晕,身子站立不稳,摇了几摇,林实秋立时伸手过来搀扶住了他,正要说话,林伟业伸出右手阻止了他,道:“我林伟业一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个谣言,我现在只给你说一句话,林氏集团,是我林伟业辛辛苦苦,一点一滴挣得的家业,每一分钱都干干净净,对得起天地良心!”
林实秋父子走到派出所门口的时候,杨丽双迎面走了过来,她走到两人面前,说:“爸爸,阿夏的事,我替他说声对不起。”
林伟业板着脸,没有说什么话,只是转身坐进了车里。
林实秋看着她,说:“林实夏简直疯了,你进去好好劝劝他吧。”
杨丽双进了派出所,两人在探视室里相对而坐,杨丽双说:“阿夏,你做了什么,爸爸和实秋都很生气。”
林实夏说:“以后别再叫他爸爸,他不是我的父亲,自然也不是你的父亲。”
杨丽双大吃一惊,实秋说的对,他果然疯了,她说:“阿夏,你说什么傻话,他怎么会不是我们的父亲?”
林实夏恨恨的说:“若不是李承业告诉我,我这一辈子都蒙在鼓里,我早已去医院做过亲子鉴定,我铁定不是林伟业的儿子,他刚才也承认了的。”
杨丽双只觉得不可思议,说:“李承业如何得知的?”
林实夏道:“董阿姨是我妈妈的同乡好友,是妈妈的信里这么说的。”
杨丽双道:“你看过那信了,是董阿姨亲手交给你的?”
林实夏摇摇头,道:“那倒不是。”
杨丽双道:“流言不能信,我看待我回去问问董阿姨便明白了。”
正说着,董玲就出现在门口,杨丽双笑道:“真是背后说不得人,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董阿姨,我正说有事想请问您呢。”
董玲走了过来,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已把信带了来,你看看就知道了。”
董玲从包里取出了信,递到林实夏手中。
林实夏展开信来读,越读,眼中的恨意便变浅一分,最后,他摊着信件,说:“董阿姨,您不会是故意捏造来欺瞒我的吧?”
董玲道:“我怎么会欺瞒你,当年,若不是林伟业收养了你,你早就落入贼人之手,性命堪忧了。”
林实夏一把握住她的手道:“董阿姨,你告诉我,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我妈妈呢?她现在在哪里?为什么她会不要我?”
董玲拍拍他的手道:“我或许早就应该告诉你,如果早些告诉了你,你就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现在也不会在这里。”董玲说着,眼泪都快要落了下来。
董玲拿出一张纸巾抹了抹眼睛,道:“三十多年前,你的父亲和林实秋的父亲林伟业是很好的朋友,那时候还很穷,他们一起来到A市寻求发展,两个人做起了生意,开张以来,生意一直红火,当时A市的黑帮老大高伟到场子里来收取大额保护费,并限制他们的营生,林伟业擅长管理生意,你父亲擅长与人相处交道,便自告奋勇的去和高伟周,旋勾,兑,这一来二去的,关系是协调好了,你父亲却与高伟的情人陷入了爱河,两人相约私奔,林伟业明知道他们的离开,高伟必定会找他麻烦,但还是帮助你父亲和母亲两人逃到乡下,他们过了一段相安无事的日子后,在你生下来的那一年,高伟找到了他们的下落,你父亲无奈之下只得将你托付给好兄弟林伟业,而你的母亲,在失去你父亲后,又被高伟找了回去,受尽他的侮辱,但她为了给你父亲报仇,都隐忍了下落,最后,在她的策划下,警察一举端掉了高伟的老巢,高伟也在和警方的对决中,中枪身亡。”
林实夏听董玲说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呆呆的坐在座位上,喃喃道:“那我妈妈,她,她最后怎么样了?”
董玲叹了口气,说:“你妈妈没有死,她本想到林家把你接回自己抚养,但看见你和林家两个儿子在宽敞的院子里玩的不亦乐乎,林父和林母都待你视同己出,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之所以不告诉你身世,也是因为你妈妈当时有所交代,她希望你不要背负身世的压力,在林家的庇护下活的快乐。”
林实夏将头埋在手臂里,后悔的眼泪夺眶而出,事情原来是这样,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幸好实秋没事,叶飞羽也没事。
董玲抚摸着他的头,说:“孩子,别难过,你也别怪承业,他只是断章取义,曲解了我的意思,现在真相大白,你别太难过,我想林伟业和林实秋会原谅你的。”
林实夏道:“我怎么还敢奢求他们的原谅?”
董玲道:“傻孩子,哪有父母会记孩子一辈子的过?”
林实夏突然抬起头,道:“那这么多年,妈妈怎么一直不来看我?”
董玲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已很久没有收到她的信了,你如果想知道,那就好好照顾自己,等出来后,自己去找他问个清楚。”
在医院一躺就是一个多月,李承业本可以回家养伤,但他还是选择留在医院,因为在医院,叶飞羽每周都会过来看他几次,虽然大多数时候,林实秋就像根讨厌的尾巴一样长在她的后面,但有时运气好,林实秋公事太忙的时候,他便有机会和她单独相处,哪怕是那么一个小时,半个小时,李承业也感到满身心的幸福,他甚至有些感激林实夏,为他创造了这么一个可以这么近距离接近她的机会。
这是医院的贵宾病房,里面电视、沙发、网络一应俱全。
李承业躺得久了,便起身活动,脚上还不是很有力,走起路来有些一高一低,右脚感觉像踩在泥泞地里的感觉,正当他在屋子来回走动的时候,门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李承业一听就知道是叶飞羽来了,只有她,才能走出如此优雅的脚步声,他嘴角一扬,露出个开心的笑容,他快捷的转身爬进被窝里,然后仰头靠在枕头上,脸上一副百无聊赖的表情,竖着耳朵听那细碎的脚步声里是否夹杂着林实秋沉稳的步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