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染转身推开他,冷笑着问,“怎么,心疼了?”
卫庄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叶千染冷笑着朝别的地方走去,桌子上的茶杯茶壶,书桌上的笔墨纸砚,还有他收藏的字画,全部应声落地,她把能砸的全部都砸了,即使这样,她也无法解气。卫庄也不拦她,看着她砸,心里蔓延出另一种情绪,好像她砸的越多越狠,他越高兴。
最后,她踏着满地的狼藉打开门,只听“嘭!”的一声,门被卫庄从身后关上,叶千染挑着眉梢转身看他,他却猛的把她抵在门上,俯身吻上去,叶千染猛的推开他,厌恶的用袖子擦了一下嘴唇,“别碰我,恶心。”
说着转身准备打开门,卫庄却再次用手撑住门,叶千染冷冷的看他,“你究竟想干什么?”
卫庄偏着头凝视着她,看了好一会,突然露出一个惊艳的笑,“你这是在吃醋吗?”
叶千染正准备发怒的脸突然一变,说不出话来,她是在吃醋吗,不,她才没有吃醋,她怎么会吃醋,她不爱他,她只是感激他,她并不爱他。
卫庄趁她愣怔的间隙,环住她的腰,等到叶千染发现想要抵抗时,已经晚了,他抵着她的额头,看进她的眼底,嘴角却含着一丝莫名的笑意,“你喜欢我,千染,你喜欢我对不对?”
叶千染被他看得心底发虚,伸手想要推开他的压迫,“卫庄,你……”,卫庄一把捉住她的手,又是突然的,“我爱你!”……他说的极其自然,像是这句话已经说了几千遍几万遍,他看着她的目光灼热而滚烫,眼眸中浓得化不开的情感让她说不出话来。
“千染,我爱你,从第一次见你,我就爱上你了,我做了那么多,只是为了更加接近你,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叶千染的脑子有点发空,她呆呆的看着他,看着他的唇落在她的指尖上,她简直无法相信,似乎也不能相信,她一度认为卫庄是不为爱上任何人的,他要她,只是因为他得不到她,只是因为他在自己身上花费了太多的功夫。现在突然听到他说爱她,恍惚觉得在做梦一般。
她伸出手指抚上他的眉心,觉得自己陷入了某种匪夷所思的梦幻里,他爱她,他竟然爱她?
却在看到他嘴角的那一丝笑意时,忽然清醒过来,这个男人是靠不住的,他前一天说的话,第二天就可以不认账,她还清楚的记得他说过不会在碰其他女人,可是……,她猛然觉得自己被愚弄了,嘴角浮上冷淡笑意,“我是第几个听到这些话的人,第十个,第二十个,还是第一百个?”
他好笑的看着她“我只是在笙笙那里喝酒,并没有碰她,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叶千染脸上一红,“你……”
卫庄得意的看着她,“还说不是吃醋,醋坛子都打翻了。”
叶千染挥起双手捶打他,使劲的打他,撒泼似的打他,“卫庄,你混蛋!”,卫庄一把捉住她的双手,他低低的看着她,“你说的对,我是混蛋,但是千染,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叶千染无力的抵着身后的门,她已经无法思考,这样的甜言蜜语,这样的卫庄是她都拒绝不了的,他猛的打横抱起她,咬着她的耳朵轻声道,“不让我碰别的女人,那你要加倍的补偿我。”
叶千染听到这句话,脸更红了,红的可以滴出血来,卫庄又笑了。
夜晚躺在卫庄的怀里,借着月光,叶千染看着他熟睡的容颜,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满足的像个孩子,叶千染会没由来的觉得心虚,就像她曾经隐藏对他的爱慕,始终是带着一点心虚,她喜欢他,却不够爱他,起码在这爱的中间一直横亘着另外一个人,“他!”的影子,落在心上,如同河岸那边的桃花,始始终终挥之不去,那段情窦初开的爱恋,压的她心意沉沉。
她一直都处在一种纠结而又复杂的矛盾中,如果以前说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那么现在的她一定像是个迷路的孩子,苍茫夜色,脚下有路,却不知该怎么走。
时间在斑斓中走悄悄走过,转眼进入隆冬腊月,大地万物进入睡眠状态,昔日花木扶疏,枝叶繁茂,小桥流水,芳草萋萋不绝的庄园一片沉寂,只有零星寒梅迎着北风冷雪含苞吐蕊,昭示这个冬天唯一的生机,卷碧为叶千染撑伞,白雪落在描着绚烂的大朵牡丹的伞面,她们站在风中,风吹起鬓发,叶千染眯起眼睛看着眼前姿态缭绕的红梅,庄园没有白梅,卫庄特别钟情艳烈极致的东西,一如他的人,外表沉静危险,内里却是如火般的热情,一旦靠近,就会被灼热,灼热到你不由自主,灼热到你心甘情愿的粉身碎骨。
心底有蓦然嘣出一个人的影子,想起他笑意微微,心事漠漠的样子,并不着意,却偏偏能以亘古的姿势留在她心里。曾经有段时间,叶千染一度忘记了那张脸,任他在记忆中慢慢泯灭,那时她的心思全部在卫庄和父母身上,无暇分身去想他,后来和卫庄浓情蜜意的日子里,也曾经想忘了他好好生活,因为无论是记起还是忘记,她这一生都无法再交给他,可是为什么要让碰见清风,见了他,她突然想起他,过往的记忆以排山倒海之势袭来,她沦陷在回忆里不能自拔。
有小厮撑伞而来,“夫人,门外有个叫诸葛清风的人前来拜访!”
叶千染从梅树下转身,声音清凉,“请他进来吧。”
这是他们重逢后第二次见面,卷碧为他们沏茶,偌大的客厅里,寂静无声,诸葛清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放在桌子上,“自从上次见了面,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把这封信交给你,我害怕贸然交给你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可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妥,毕竟这是你与流云之间的事,我无法替你们做主,我只负责把信送到,至于要不要看,那是你的事,我不该擅自做主。”
叶千染咬了咬嘴唇,口中有点干涩“他……还好吗?”
诸葛清风端起茶杯捋了捋茶沫,“昌豨之战时,他被敌军一箭射中,箭上带着毒药,昏迷了三天三夜,嘴里一直叫你的名字,大夫一度认为他撑不下去,可后来竟然醒了,他说他在昏迷中记起答应过你要娶你,所以就醒了,我那个时还庆幸,幸好还有你。他是将军不能轻易离开军队,所以让我回家看看父母,临走时,我曾信誓旦旦的对他说,我下次回来一定把你带到他面前,只是没想到,才一年的时间,已经物是人非,你远不是以前的叶千染了。”
说道这里,诸葛清风抬头看着她,叶千染顿时觉得那目光如如芒在背,刺的她浑身不自在,她偏过头不看他,嘴角却紧紧抿着,“你是不是觉得我负了他?”
诸葛清风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来,叶千染疑惑的把手放进他手心,被他轻轻的握住,“我来不是要替流云质问你,我知道一个人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一定很辛苦,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嫁给他,但我相信你一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定知道如何做会让自己幸福。”
他的手心带着微微暖意,眼泪就这样被生生的挤出来,叶千染抬头看着他,是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想起以前她和他还有哥哥三人一起嬉笑打闹的日子,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