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凌又说,“提亲这事,我本来不愿意,可碍于父亲的颜面我就去了,你们不但拒绝而且还在背后诋毁我,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个天下,只有我拒绝别人,还从来没有别人拒绝我的道理,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这样对我。”说着抬了抬下巴,旁边立刻走出两人,一个人抓着卷碧,另一个人把她拖到马前。
阿生似乎想要冲上来,却被叶千染一个眼神按住了动作,乌凌俯身看她,叶千染却刻意的偏了头,抓在叶千染胳膊上的手加大了力度,乌凌一个狠劲掐住她的下巴,眼睛细细的扫过她的眉,眼,唇,鼻,而后满意的松了手,“倒是个美人,只可惜得罪了本少爷,你以后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叶千染冷冷的笑了,“天子脚下,朗朗帝都,乌少爷竟这般目无王法,真是让人惊讶。”
乌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什么是王法,我就是王法,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富商之女竟然也敢这么嚣张,不怕告诉你,今天别说我掳走了你,就是杀了你抛尸荒野,谁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乌少爷未免太自负了吧,你父亲不过一个小小臣子,你竟这样无法无天,真让人汗颜。”
“哼……”乌凌可笑的发出一声不屑,“果然不是俗物啊,一般人得罪了我,都会找上门来负荆请罪,你的态度倒是强硬,说着竟翻身下了马,“习惯了和顺从我的女人玩,今天碰见一个强硬的,倒也别是一番风味,你越是这样,我就越迫不及待,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啊?”语气里充满了戏谑和不怀好意,叶千染下意识的退后一步,胳膊却生生的别人掐着。
周围爆发出一阵笑声,飘散在暮色里,显的格外狰狞。
直到此时此刻,叶千染才真正的意识到了危险,刚才她之所以能那么肆无忌惮,只是因为心里隐隐知道乌断和父亲有交情,他断然不敢把她怎么样,现在她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她事情都想的太简单,太理所当然。
乌凌伸手摸上她的脸,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叶千染厌恶的扭了头,他却一把拽住她的头发,脸贴着她的耳畔,声音似冻住似的森寒,“我告诉你,这世界上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即便是你也不能打破这个规律,当初提亲时,你不答应,现在这样可是你自找的。”
语毕一下把她甩到路边的草地上,其他人跟了他这么长时间,是熟悉他的办事作风,见他这样,已经明白了几分,几个人立刻冲到阿生身边制住了他,然后分成两队站在两端,和乌凌他们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暮色越来越重,空气中偶尔传来乌鸦凄厉的叫声,树影晃动,乌压压的像是波涛起伏的黑影。
叶千染撑地下意识的后挪,乌凌步步紧逼,直到叶千染抵在身后的树上,退无可退,他才低下头,好像很欣赏她这种惊惶似的,玩味看着她,“我就是喜欢破坏我看不顺眼的东西,你越挣扎我兴致就越高,!”说着欺身而上,手一路顺着她的身体往下滑,挣扎、眼泪、呼喊、求救似乎都没有用,他不是张羽,不会轻易的放过她,闭上眼睛,她已经死心,那只令人作呕的手还在她身体上游走,她感觉到自己的腰带正在被解开,风呼啸而过,头顶沙沙作响,不会有人来救她,手无力的垂在地上,触到冰冷坚硬的什物,是什么?叶千染一瞬间清醒过来。
摸索着把它握在手里,锋利的棱角狠狠的刺着手心,叶千染能感觉到有血流出,她一动不动,任乌凌在她身上作威作福,良久,她攒出全身力气,像是要毁天灭地,用那坚硬的东西狠狠的扎进乌凌的肩膀。
乌凌闷哼一声从她身上翻下来,手捂住肩膀,那硬物扎在他肩膀里有血涓涓流出,叶千染胡乱的拉起衣服,几乎是连跑带爬的冲树林深处,乌凌伸手想要抓住她,却只抓到了衣角,丝帛破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间显的格外清晰,乌凌气急败坏的朝外喊,“人都跑了,你们还不赶快给我追。”
叶千染拽紧腰间的衣服,跄跄踉踉的跑着,后面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脑子里只有一件事,绝对不能被他们抓回去,绝对不能。
心砰砰的跳着,像是要跳出喉咙落在地上,她拼命的跑,呼啸的风声夹着脚步声,让她恐惧不已。
她越跑越快,惶急沉重的呼吸声回荡在寂寂山林里,被夜色淹没,暮色越来越浓,一轮孤月悄悄的爬上天边。
一直跑,一直往前跑,她不知道自己要跑到哪里去,也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着她,她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被抓回去,绝对不能。
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叶千染停下来时,她觉得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她感受不到它的存在,扶住一颗树不停的喘息,空气稀薄,浓浓的黑夜,伸手不见五指。
脚步声已经消失,她知道自己已经逃出来,身体顺着树滑下来,心跳的厉害。
孤月被浮云遮掩,天幕上只有几颗黯淡的星星,风声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声,远处传来狼吟虎啸的声音,此起彼伏。
叶千染猛然见发现自己来到了另一个可怕的地方。
她顾不上休息,拖着自己疲累的双腿,扶着树木站起来,向四周望去,黑暗中似乎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慢慢压过来,心中的恐惧被一点点扩大,她每退后一步恐惧就增一点,直至心中完全被恐惧填满,她觉得这片山林的某个地方一定存在着什么可以致命的东西,她感觉到却说不上来。
她从长这么大,遇到最恐惧的事就是六岁溺水,十年来那种恐惧和无能为力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心头,她一度觉得没有什么会比那次让她更恐惧,可现在那种心境再次袭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空气中弥漫着萧索肃杀的意味,脚下踩过的枯枝树叶咯吱作响,她猛然的转过身,疯了似的向前跑,跑的鬓发飞扬,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可身后的黑影却越追越紧,她只能不停的跑,不停的跑。
脚上似乎绊到什么东西,身体不受控制的栽下去,一路往下翻滚,原来这地方是一个下坡,翻滚的过程中身体不断的压过硬物割伤身体,偶尔还可听见丝帛破裂的声音,那是枯树枝挂住了她的衣服。
身体还在猛烈的往下翻滚,直到她的腿猛的撞上一个巨大的硬物,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的袭来,她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月上中天,月光透过稀薄的乌云洒下来,叶千染借着月光看到滚下山坡时撞到的东西,原来是块石头,石头在月光下泛出清冷的光,叶千染拖着自己受伤的腿站起来,在地上捡到了一个粗一点的树枝枝干当做拐杖,她拄着拐站稳,这才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地方,原来她已经穿越那片丛林,眼前连绵起伏山峦犹如巨兽横亘在眼前,湿淋淋的张开血盆大口,身后的参天老树似沉默的魅影,风呼啸的从耳边而过,夜晚的寒气慢慢沁入肌理,冷的一如某个森寒的冬夜,山间依稀有夜雾缭绕,叶千染看的不太真切,耳边是此起彼伏的狼吟虎啸,那是禽兽争夺食物时所发出的声音。
叶千染只觉得脊背发凉,这里是深山,这里没有人烟,只有她一个人。而黑夜那样漫长,她找不到出路,山路湿滑,夜这样黑,她笨拙的使用着拐杖,却时常跌到,弄得浑身是伤,她只觉得自己走了很久,终于看见山间的一片矮灌木,小心翼翼的躲进去,抱紧自己的身体,她把头埋在膝盖里,长时间的恐惧和奔跑使她身心俱疲,此时可以蹲在这里,她觉得很满足,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溢出眼眶,她用手捂住眼睛,从刚开始抽泣慢慢演变成无法抑制的嚎啕大哭,她只是个姑娘,她才十六岁,她平生没遇到过什么危险,这样的事情,她这样害怕,泪水漫进指缝,叶千染想起流云,“你在哪里,我很害怕,我这样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