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妹只知这竹清沉着,略有才气,不想到有几分聪慧,自己一个不得宠的良媛有什么好被算计的,身边多个聪慧的人正和自己的心意,且她也算忠心,这样做也是想太子对自己多一份注意力。她说道:“我的事自有主张,下次你若私作主张必不轻饶!”
竹清红着眼眶感激的很,跪着将那姜汤呈到八妹的嘴边,八妹喝下,便躺了下去,吩咐着竹清下去换衣服。
明德殿中,太子倚坐在书案前,一身的蟒袍覆盖住整个宝座,一手托着头,一手放在扶手上,食指不时的轻叩着那木雕扶手,久久看着书案上摆着的两幅画,一幅是自己在芙蓉阁捡到的,一幅是锦绣阁送来的,眼睛有些刺疼。
曹善曹公公忠心耿耿,善察言观色,赶紧将烛火多拿来一支放在书案,说道:“殿下已看了许久,仔细伤了眼睛,还是明儿再看吧!”
太子揉了揉眼睛,按摩这鼻梁说道:“吩咐下去,征画到此为止,不许宫女再往明德殿送画,那些画连同锦绣阁的这幅都拿去烧了。”
曹公公有些不解,太子不是要找到那作画之人吗?这好不容易找到个相似的怎又要叫烧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便指着书案上那幅署名八妹的画卷,问道:“奴才愚钝,看着这两幅画像是同一人所作,殿下也要烧了吗?”他嘴里是不敢提锦绣阁的,免得太子生气,担心着太子是不是有这个忌讳便给烧了,可他又纳闷,既是同一人所作,为何只毁其中的一幅,又要留着一幅。
太子深吐一口气,按着扶手缓缓站了起来背对着曹公公,双手背在身后,对着墙壁说道:“是有几分相似,略略看来像是同一人所作,可这两幅画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锦绣阁那位落水可有什么大碍?”
曹公公第一次听到太子提到锦绣阁语气这般平静柔和,到有些不适应,愣了一下便回道:“锦绣阁倒是个神奇的地方,自个把自个给治好了,奴才瞧着比太医还管用,殿下可要去瞧瞧。”
太子立刻否决,伸出半臂在空中示意,阻止曹公公继续说下去,说道:“不必了,都是些不让人省心的主。派人去回了苏宰相,叫他莫要担心太子妃,只是受了些惊喜,现下已经稳定了。”他说完就朝寝房走去,一个人想要静一静。
曹公公听了吩咐,便捧着那画走了出去,吩咐人去回苏宰相,自己烧着画,想着这八良媛真是可怜,比起娇贵的太子妃,落水的可是八良媛,太医院却围着受惊的太子妃转,其父苏宰相还老泪纵横非要求见太子妃。他叹了口气,又想着反正自己是看不出来是不是同一人所作,可太子说了不是同一人所作便不是吧。
冰雪退去,泉水叮咚,又是一个新春。一连好些天都是阴雨绵绵,这日阳光明媚,八妹和馨妃在白清池喂鱼,还带来了馨妃的小公主——静和公主,馨妃望她平静安好便取了这个称号,她见了八妹便裂开嘴笑着,露出还没有长牙的牙龈,好不欢喜。突然皇后身边的赵公公来宣八妹觐见,八妹便告辞离去。
一到昭阳殿,便见玄一颤颤巍巍跪在殿外,八妹进了殿,皇后在宝座上神情倦怠,捧着个头,见了八妹方振作起精神,芳怡凑到她耳边说了好几句话,这话让八妹放大了瞳孔,她看着宝座上的皇后,整顿着心绪未语。
太子突然冲了进来,赵公公怎样都拦不住,他满眼怒气,冰冷的眼神像一把利剑直穿皇后的心尖。皇后深吐一口气,坐正身子,挥手让其他宫女都出去。太子越来越逼近皇后,没有行礼,便登上宝座,冷冷的看着皇后。
皇后后仰着说道:“放肆!这是你对母后该有的态度吗?”
“母后?!你对我这个儿子又是什么态度?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让我娶谁就娶谁,让我宠幸谁就宠谁,哼哼……”他冷笑着一一数落出来,手指向殿外咆哮着,“如今还要我纳一个怀有尔靖孽种的贱婢为妾!母后,儿臣当真是要多谢你的残忍!荒诞!”
皇后突然站立,狠狠一耳光甩在太子的脸上,那巴掌声充斥着这个殿,吓得芳怡一惊,八妹坐在一旁呆呆的看着这一对母子。只听见皇后吼道:“他是你亲弟弟,难道你见死不救。纳兰身边的陪嫁侍女怀了他的孩子,皇上本对他格外忌惮,难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要眼睁睁看着你父皇斩了尔靖不可!你们可是一母所出!”
太子苦笑:“一母所出?只要对尔靖不利,你便把责任推在我身上,又怎会想到父皇会不会介怀我?你这个母亲可真是称职!”
皇后有些头昏,拉着他的手腕说道:“尔烁,母后也没有办法,母后会将一切事情都处理妥当,只能暂时委屈你,名分上纳她为妾。”
太子甩开他的手,冰冷如初,“我只不过是你争权的一个棋子罢了,我能有什么委屈,尔靖若非草包一个,今日太子又怎会是我?”
他头也不回便走了,八妹一直未语。尔靖因以前调戏过皇上的妃子还被逐出宫去了大宛几年,这一直是皇上心头的一根刺,如今回宫半年就让妃嫔身边的陪嫁侍女怀孕,皇上知道定会大发雷霆。皇后既要保住尔靖,有顾忌着那腹中亲孙,便想出这个法子,将那婢女玄一纳为太子的妾室,宫女有了名分才能产下孩儿,皇后认为只能这样方能保全大局。
皇后召见八妹,只不过想让她将那玄一带回去,成为锦绣阁一名婢女,先安置好,等皇上答应纳妾。八妹领命带走了玄一,回到锦绣阁。
玄一到了锦绣阁倒是高兴的很,整个阁楼瞧了瞧,却也带上不屑的眼神说着:“姐姐位分可是太子的良媛,怎住的这样寒酸?”八妹还没进屋她便抢在前面一脚跨进门槛,竹清想阻止她,八妹伸手示意竹清不必在意,她便憋回这口气。
玄一进了暖阁像是走进自己的房间,这里摸摸,那里坐坐,大大方方拿着一块糕点,竟坐到了床榻上,叹着气说道:“以前看着姐姐进了东宫,想着姐姐这样的都能嫁给太子,玄一当是可纳闷的很,没想到今天我也有这个福气。他日等我有名有份了,会报答姐姐今日之恩,也让姐姐好过一些。”
八妹笑笑没有理她坐到了书案的位置,竹清跟在八妹身后,心想着皇后在靖王宫中发现靖王和玄一赤身在床,这宫中陪嫁侍女可都是皇上的女人,如今她只是一个犯错的奴婢,口气倒是不小,只怕还没那个享福的命
这两日,玄一还真当自己是飞上枝头了,过上了无名有实的主子生活。这日正午,八妹在午睡,竹清收拾着桌子上的笔墨纸砚,玄一一下就冲了进来嚷嚷道:“竹清,我只知你哑,不想你还耳聋!一早我让你做的莲子羹怎现在都还未送到。”竹清比划着八良媛刚睡下,让她安静,可这声音那里会有个清净,八妹隔着沙曼睁开眼睛又闭上眼睛未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