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迟疑,还是迎了上去:“见过王爷。”
“姑娘不必多礼。”
“王爷这是要去哪里?”
“过来瞧瞧这座断桥,无缘无故的,险些要了庄妃娘娘的命,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
九儿不语,有这个胆子的人的确不多,既有这个胆子又有这个能力的人就更是少之又少―但是,首屈一指就是你玄王殿下。
“做什么事一定要谨慎小心,否则难以收场。”
九儿点一点头,他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告诉她,断桥的事就是他的所为,而另一层含义,则带着警告的意味……
“姑娘是要去哪里。”
“太后那边,打赏了一些补品给我家娘娘,特特叫我去取。”
“好巧,我们同路,正要去看看皇祖母,一道过去吧。”拓跋玄一面说着,一面已经向着太后的寝宫而去。
九儿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不知是谁嘴快,和太后说了锦玉的事,我怕她老人家挂心,过去瞧瞧。”
一番话,清清淡淡像是无心说出来的。
听的人却不由得一阵心惊,不过,转瞬之间,便又恢复如常。
“怎么你都不问问锦玉他怎么了,平日看你也是个机灵剔透的,连这么一句客气话也不会讲么,真奇怪是怎么在宫里呆了这么久的。”拓拔玄也不回头。
九儿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是错了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只是在想事情,没有留意你说了些什么。”
前面的人却忽然止住了脚步,回头望她:“想不到九儿姑娘还真是―仗着自己是辰妃娘娘身边的红人,都可以无视本王的存在了。”
九儿险险收住脚步,还是差点就撞到拓拔玄的身上。
近在咫尺的距离,可以清晰的听得到对方的呼吸声,熟悉的气息让她一下子愣在那里,脸色红了起来。
“怎么了,脸红什么?”
“哪有,我……”九儿这才反应过来,慌忙的就要退后,可是,她退一步,他撵一步,直到最后,她靠上一堵墙壁,没有了退路……
四下里,只有太监宫女匆匆而过的身影,忌惮着玄王的身份,没有人敢多看一眼。
他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使得她周身的毛孔痒起来,那种久违了的感觉让她几乎不寒而栗。
索性,把头侧到一边,躲开。
“为什么那天宫宴上不顺着我的话说?”
“你是我的什么人?就凭你那几句子虚乌有的谎言,我就要相信你么,可笑!”
“你说话的语气还真是很特别―宫里没有第二个人敢和一个王爷这么说,你这性子,我喜欢,很像一个人。”
九儿忽然感觉到一阵窒息,他的话,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子,切割在她久已麻木的心上。
像一个人么?还是,就是一个人?
拓拔玄轻笑一声:“你不怕死么,父皇的一句话,要了你的命了,不如求求我,我有法子改变一切,让你不用去殉葬。”
一面说着,他生满茧子的大手执拗的捧起她的一张脸,目不转睛,像是,要看到她的心里去。
九儿怔怔的,望着他,心里却乱成了一锅粥。
她要怎么回答他才对?
说不怕么,谁是不爱惜生命的,很显然太过不够现实;说怕么,接下去要怎么选择,接受他的提议么,那么,自己之前精心设计好的一个局,岂不就成了一团乱麻?
可是,拓拔玄的架势,不得到想要的答案,誓不罢休。
半晌,挨不住这么暧昧的姿势,九儿缓缓出口:“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真是―有够奇怪的。”他冷笑着开口。
“你这样子,我很不舒服。”她有点不耐烦他的无礼,又不想动硬的。
“那么怎样你才舒服,这样子么……”他的表情颇有些怪异,一句话说完,蓦的就噙住了她的唇,固执而又野蛮……
久违的感觉,像是隔了千万年的距离,让如今的九儿,昔日的久久一阵天旋地转,身子软软的没了力气。
“你的味道,和她的一样呢。”
说完,大步流星的走到前面去,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久久怔在原地,一时恍惚。
“你不去太后那里了么?还不快走!”
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这一遭她是无论如何要走的。
他们两个人一起到来显然让太后深感意外,含了深意的目光在拓拔玄身上停留了片刻,便移转到了九儿的身上:“辰妃她最近可还好?”
“老样子,总是咳嗽。”
“你可和她讲了澈儿的事,她一定舍不得吧。”
“也没有,只是说,终于熬到这一天了,她也就放得下心了。”
太后轻笑:“那便好,我只是念及……她也是个可怜人。”
“皇祖母菩萨心肠。”拓拔玄已经端坐到一侧喝茶,接言道。
有宫女把补品取了过来,久久瞥了一眼,不过是些人参鹿茸之类,景颐宫很多这些东西,其实对莫初晴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帮助。
“谢太后娘娘眷顾。”接到手里,躬身施礼:“那奴婢就先告退了,娘娘金安。”
“等等,我还有事问你。”太后却根本没打算让她走:“你也坐吧。”
只得依言坐了,却只是一味垂头不语。
“锦玉可大好了?”
太后的一句话让久久未免震惊,刚才拓跋玄的一番话并不是无风起浪,拓拔锦玉真的是出了什么事了。
一颗心不受控制的加快了振动的频率。
母子连心,若说她放得下,连她自己也不相信的。
拓拔玄似乎是有意无意的把目光往她的方向掠了一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好了,不过皇祖母放心,孩子身体硬朗,过个月八的,就没事了。”
听他话里的意思,不只是病了那么简单,难道是受了伤了,可是,不过几岁大的孩子而已,怎么可能受伤呢,身边都没有人照顾的么,久久已经忍不住在胡思乱想。
“九儿姑娘。”
意识到有人在叫她,久久急忙抬头,就对上拓拔玄几分审视的眸光:“皇祖母叫了你两遍了,怎么都没听见?”
原来,关心则乱这话是没错的。
太后眯着笑眼正望过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久久急忙摇头:“没有没有,只是晚上睡得不好,有点犯困。”
“是不是因为那天皇上的旨意,让你日有所思,夜不成寐了?”老太后倒是不避讳什么。
拓拔玄忽然就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沉着清冷的眸子凝视着久久的一张脸,似乎探究,又似乎关切。
“不是的,就是担心十八皇子,而且他一直都是我带大的,这么一下子离开,心里会不舒服。”
这一番话,因为是发自肺腑,久久说的很真诚。
“可以理解,其实,自小带大一个孩子,的确辛苦,感情也自然不比寻常,我觉得因该胜过亲生母子。”拓拔玄悠悠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