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她本来不想提的,只是我见她喜欢的紧,平常几乎也只穿带过去的那几件袍子,就忍不住替她开这个口了,如果娘娘觉得不妥,就算了。”
话说到这份上,庄妃只得赔笑:“既是妹妹喜欢,我叫人准备便是,宫里多得是上好的锦缎,有什么难的。”
“那便有劳娘娘了。”
“若没别的事,本宫就先告退了。”庄妃依旧惦记着陆子悠,急于想知道她进宫的真正目的所在,恨不得马上摆脱掉夜寒漠的纠缠。
“娘娘请便。”
好在,这一次,夜寒漠没再继续揪住她不放,闪身让到一侧……
庄妃觉得,夜寒漠就是故意的要拖住自己,可是,他一个外邦人,为什么要搅这个局呢。
就是她自己,也还搞不清楚这个陆子悠进宫的真正目的,只是觉得她的言行举止甚为可疑,又因为她是陆翊的妹妹,才会心生疑窦,这个南诏国主,又是为了什么缘故要帮她的忙的,实在是说不出缘由来的。
夜寒漠前脚离开,贴身宫女就急匆匆赶回来:“娘娘,那个陆子悠根本就不是去了熙贵妃那边,反倒往西去了。”
“往西去了?”庄妃喃喃着:“西面不是……”
后半截话没有出口,人就已经急急的向着陆子悠离开的方位而去,眼里浮现过一抹得意之色。
也许,她今天就可以扳倒玄王也不一定。
显然陆子悠进宫别有目的,一定和拓拔玄脱不了关系,看她分明是向着景颐宫的方向而去,看来此事,一定也和辰妃关联密切,如果顺利的话,一石二鸟,自己的儿子从此就可以少了一块绊脚石了……
前面一个不大的湖泊,还没有结冰,湖面上一座浮桥,直通到对岸,不远处便是景颐宫了。
绕路过去,经过一处林子,要好走些,却也远上许多。
情急之下,庄妃踏上了浮桥。
一米多宽的桥身,在风中悠悠荡荡的,叫人难免生畏。
宫女劝道:“娘娘,还是绕路过去吧,不急在这一时。”
“走这里吧,要快许多。”庄妃死死的抓住两侧的扶手,一步步的前行。
不过十几米的宽度,很快就要抵达对岸了。
脚下,用锁链固定着的木板忽然发出一声声响动,像是有什么折断的声音……
“娘娘,是不是桥要塌了。”宫女惊呼出口。
“怎么会呢,新桥啊,别在那儿自己吓自己……”庄妃兀自镇定,训斥着下人。
可是,那异样的响动愈演愈烈,想要继续自欺欺人也不行了。
脚下的木板,在踏上去的瞬间,裂了开来,手指粗的锁链竟然早已经断裂,一声声惊呼响起,几个人接二连三的跌进了凉的刺骨湖水里。
“救命啊,救命啊。”一声声绝望的求救声此起彼伏,不会水的扑腾几下,就开始大口的灌水,而后沉入湖底,两个会水的宫人极力想要把庄妃拖出去,却因为耐不住严寒浑身打战,一次次失败告终。
眼见着,庄妃猛喝了几口水,脸色煞白的没了生气……
距离景颐宫不远处,一处隐蔽的假山石后,陆子悠时不时的探出头来张望,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九儿带着一个孩子出来―分明还是拓拔锦玉的面貌,眼神里却带着一种未知的恐惧。
两个人只是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说什么,陆子悠便牵起那孩子的手,准备离开,冷不防一阵呼救声连续不断的响起,就在不远处。
九儿一愣,却马上道:“这个机会正好脱身,快走吧,回去也要小心行事,有事和师兄商量着,千万注意安全。”
陆子悠点一点头,就要离开。
只走出两步,那孩子却停住了步子,含着眼泪回头,拖着哭腔:“姐姐,我不想离开你和母妃,别让我走行么?”
九儿一下子也眼角发酸,却依旧摇头:“不行。”
“那我可以回来看你们么?”孩子可怜兮兮的问道,带着一丝祈求的味道。
“不可以。”
“那你们可以去看我么?”孩子已经有些哽咽难言。
九儿蹲下身去,替他擦着泪:“澈儿乖乖的,我们就自会去看你了,只是若是你不听子悠姐姐的话,姐姐和母妃就不喜欢你了,也就不会去看你了。”
孩子用力点一点头。
“那么现在,赶紧走,不许哭,不许怕,记住了么,谁要问你,你就是拓拔锦玉,玄王世子,知道了么?”九儿绷着脸,告诫道。
孩子便又用力点一点头,真的不再落泪了,拉着陆子悠的手,急匆匆向着宫门的方向而去。
九儿望着他们的背影,发着愣,身后,一个和拓拔澈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孔的男孩扯了扯她的衣角:“我们该走了吧,再耽搁下去会给人怀疑的。”
不过是九岁大的孩子,长了拓拔澈半年而已,说出话来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着稳重,带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霸气。
“好吧。”九儿起身:“待会回了景颐宫,记得一定要少说话,有什么事尽管和我讲,澈儿就是这样的秉性,你若一下子变得太多,会给别人看出破绽的。”
“这个我都知道,不用你说。”男孩自信满满,对她的话根本就不屑一顾。
九儿不再言语……
庄妃落水,险险捡回一条命来,却也高烧不退,一连数日昏昏沉沉,闹得宫里沸沸扬扬。
九儿信步出了景颐宫。
因为太后赏了一些补品给辰妃,着她去取回来,才得了机会出来转转。
距离太后的住处不是很远,绕过那个之前庄妃落水的湖,西行几十米的距离,就是了。
湖面上,很多人忙忙碌碌的再把原来的浮桥修整好,有太监站在湖边监工。
不由自主的就走了过去,想要看看是怎么个状况。
明明是很牢固的浮桥,突然间就坏了,很没有道理。
不过,事情发生在那一天那个特殊的时候,不能不说是等于帮了陆子悠和她一个大忙,否则,以庄妃的心机,怕是会追查到底也不一定,弄不好莫言不得进宫,子悠还会惹上麻烦。
可是若说是刻意为之,又会是谁呢?
秋以默眼下的身份,绝对做不出这么大的手笔,宫里安插的几个眼线,一来没得到命令不会擅自出手,二来,也都没有实力在短时间内做这样的手脚。
太监见了她过来,急忙施礼:“九儿姑娘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太后传唤。”
“姑娘还需绕路而行,这里一时半刻修不好的。”
“我知道,只是好奇出了这么大的事,过来瞧瞧,真的是虫蛀导致木板断裂的么?”
“怎么可能,是有人动了手脚,把木板和铁链都弄断了,只余了一点点粘连到一起,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一旦受力,铁定了要断开的。陛下已经责成大理司彻查此事了。”
九儿点一点头,转身离开,却在不经意间一个抬眸,对上拓拔玄的含了深意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