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不再言语,却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嚣声起,就忍不住撩起了轿帘望出去。
大红招牌上,醉红楼三个字分外醒目,即便相隔的远,也一样看得清清楚楚,而门前,此刻聚集了好些人在围观,议论纷纷的声音不绝于耳。
拓拔玄也觉得不解,倒也不大在意:“这种风月场儿,想是有人闹事吧,不用理会,总归不是什么正经事。”
久久死有所思,侧耳细了一会,不由得就现出一丝笑意:“我要下去瞧瞧。”一面说着一面就要去开轿门,迫不及待一般。
拓拔玄颇有几分费解,自己这个喜静的王妃怎么也跟各个乡野村妇一般什么热闹都要看了,这么想着,还是一把拉住了她:“拜托你演戏也要演全套好不好,这么跑下去那像个动了胎气的孕妇,赶紧回府歇着去吧。”
久久却是不甘心的,大叫着停轿,手下人不明所以,听话的落了轿。
拓拔玄一把抓住她的手,一面摇头叹气:“叫别人去看看吧,你好好呆着别动。”
这一次,久久很配合的坐回位子去,脸上喜滋滋的充满了期待的样子,一副阴谋就要得逞的刚刚做了坏事的小人嘴脸。
“来人去看看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拓拔玄一面打量着她莫名其妙的表情,一面指挥底下人去一探究竟。
久久复又撩起帘子望出去,醉红楼门前地势较高,便影影绰绰见一个赤着上身的男子正大步跨进大门,左右各拥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想来是外面迎客的姑娘,那样子,极近猥亵,叫人作呕。
正看的得意,帘子猝然给人扯开,回身就对上拓拔玄阴冷的目光:“王妃若是喜欢看这个,本王回去让你看个够,瞧那种下三烂的货色,也不怕脏了眼睛么。”
“王爷认定了那是下三滥的货色了,您可看仔细了那个人是谁?”久久神秘兮兮的眨巴着眼睛,卖着关子。
她那小人得志的表情一出现,就证明又有什么人载到她手里了,拓拔玄很不解:“她也才出来不过一个时辰而已,一直都在忙着算计那位西域公主了,没见她得空给别得什么人使绊子啊。
这么想着,便也顺着窗子望了出去,想要辨认一下那个倒霉的男人是何方神圣,可是人已经进了醉红楼,连个背影也不见了。
“你再也想不到他是哪个。”久久得意的道。
拓拔玄盯着她眉飞色舞的一张脸:“不得不承认,你很有一手。”
“那当然,对付那样的人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动不了明抢,就来暗箭。像你这种自诩为正人君子,凡事都讲求光明磊落的主儿就只有吃亏的份。”
及到次日凌晨时,湘王拓拔萧逛窑子的事就已经闹得满城风云了,偏他自己本人还在温柔乡里浑然不觉。
灵秀一面笑一面把听到的传言一字不漏又添枝加叶的说给久久和沫儿听,久久却只吃吃地笑,反应也不太大,很不符合她一贯幸灾乐祸的性格。
拓拔玄老远就听到屋子里主仆几人的嘻嘻哈哈,不由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还不做准备,宫宴的时间就要到了,难不曾还想迟到么?”
几个人一下子禁了声,两个丫头畏畏缩缩的开始给久久打扮,像是老鼠见了猫的反应。
“记得进了宫,谨言慎行,不要没规没距的任性胡为,丢的可就不只是玄王府的脸面了,还有整个北齐的颜面。”
久久这下态度很好:“我想这次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了,她们不惹我,我自然也就不会生事。”
“但愿如此。”平心而论,拓拔玄对于自己的这个王妃还真是很没有信心,若不是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决计不会带她过去的。
此次宫宴因为牵扯到了外邦人士,所以在皇上日常处理政务的乾清宫举行,又因为西域国主带了女眷过来,所以宫里上的了台面的女子也都无一例外的出席了。
拓拔玄和久久寻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落了坐,四下扫量,似乎该来的都来了,只有那两位贵客和拓拔萧天还没有到。
耐不住好奇,刻意的搜寻着湘王的影子,他距离的并不很远,之间隔着几位皇子皇子妃。
依旧是端然稳坐,身子挺得直直的,很有几分王者贵气,他生的本就俊朗,再配上这么出众的仪态,叫人根本无法把他和一个猥亵阴险之徒联系到一起。
不过拓拔萧今天的脸色实在是很不好,本来红润的脸色变成了黄里泛白,尽管刻意的大睁着双眼,还是掩盖不住倦怠和乏力,眼里密布血丝,显然就是苦熬通宵的结果。
久久垂头,把一抹笑意避开众人的视线,自己在那一推一搡之时,给拓拔萧下到衣物上的春药,是一般人听也没听说的一种,药效奇烈无比,在一刻钟后发作,任是定力再好的人也难以保持得住,而这种药更大的优点,就是很难叫人察觉,也很难给人抓住把柄,药物无色无味,靠借资深的挥发致人中毒,而过了一定时间,无论是体内还是衣物上,都查验不出药物的成分来。
拓拔玄不动声色的把一杯茶水推过去:“喝口茶吧,待会的歌舞很精彩的。”
久久当然听的懂他话里警戒的意味,敛眉正色:“是么,王爷怎么知道?”
“是皇祖母喜欢你的那首词,叫人谱上曲子,一时间宫里宫外广为传唱,都称道是难得的佳作,连父皇也喜欢的紧呢。”
久久不由得脸上发烧,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偏还一下子名利双收,叫她怎么着都有点受之有愧的感觉。
太监高喝的声音:“陛下到。”
拓拔啸天一身赤金龙袍,威风凛凛而来,所有人都跪伏在地施礼,那场面颇为壮观。
“都起来吧。”
众人如同得了赦令,又急忙的谢主隆恩,才纷纷起身归了座位。
在拓拔啸天左右的位子上,此刻多出了两个男人,年纪大些的络腮胡子当然就是耶清澜,西域国主;而另一位,生的俊逸风流的,自然就是夜寒漠。
久久抬眼,就猝不及防的对上了那个人正搜寻过来的目光,想来,他也在找她。
微愣了一下,就别开视线。
总觉得,他一直没有放弃对于自己的怀疑,这个人,还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待客之道,无外乎珍羞美味,歌舞升平,一时间,宫娥太监穿梭不停,四下里清香袅袅。
贪吃的久久马上瞄准了一块鸡腿就想夹起来尝尝滋味,直觉里却像是有一道视线正盯住她不放,错异的抬头,就望上夜寒漠噙笑的桃花眼,像是含着什么深意,心里忽然就不痛快起来,索性换了一块排骨送进口中。
“他似乎知道你爱吃这个。”拓拔玄淡淡的开口,显然刚才的一幕并没有逃过他的视线。
一句话提醒了久久,想必是,夜寒漠想要在一些细节上判定自己的身份,从小到大都喜欢吃鸡腿的习惯,也许他也是心知肚明的,看来今天还真是要处处小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