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懂一点医术,这一点寨主不用怀疑,不过,我的医术也确实差强人意,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想让寨主同意见我一面。”真人面前无需说假话,久久索性直言不讳。
肖楠冷笑:“王妃倒是个直性子,可是如果你对我没有什么用处,你觉得我会让你安然无恙的下山去么。”
“既然来了,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不过,我觉得,如果寨主是个聪明人的话,一定会护我周全。”
“我觉得没那个必要,我护你周全又有什么好处,难道说你有能够要挟他们退兵的价值么?据我所知。拓拔玄冷血无情,对你这位王妃更是不放在心上的,绝对不可能因为你一个人的生死而改变全军的部署。”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家王爷,可是,你只了解他一点。”
久久一面说着,一面旁若无人的回身坐到位子上,端起杯子慢悠悠的喝着,像是在自己的地盘里一般随心所欲,毫无忌惮。
“那你不妨说说看,你家王爷究竟是怎样的为人。”肖楠颇有兴味的打量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子。
“他说,两兵交战,势必死伤无数,清风寨地处险峻,可是因为上一次已经元气大伤,未必抵得住我们二十万大军的进攻,结果只有一个,两败俱伤,他不忍心生灵涂炭,所以才和湘王据理力争,一定要和谈,如果寨主选择弃暗投明,你们的安全,他可以用他的身家性命做担保。”
肖楠神色凝重,一张表情自若的脸,却不置可否。
“难道寨主信不过我的话,觉得我有必要撒谎骗您?”久久正色。
“可是,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如果拓拔玄真的有诚意,我想,他应该自己过来的吧。”
“是我不忍心他冒这样的危险,才执意过来的。”像是被捅到了痛处,久久的神情颇有几分黯然。
她的初衷或许真的是这样子的,可是并没有换来他一丝一点的感激,他那么分明的无动于衷如一把利剑,生生刺痛了她刚刚暖起来的心。
“真的是如王妃所言么,可是据我所知,玄王对你可是有情无爱呀?”肖楠似笑非笑,带着一丝挖苦的意味。
久久也不和他理论,只说正题:“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你还有别的选择么,我认为没有,除非你冷血到可以无视整个山寨的人陪着你殉葬。”
肖楠皱一皱眉,眼底里杀气乍现:“玄王妃的胆子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我是继承了我父亲的,他的胆子比我还大,甚至可以欺上瞒下的包庇被一朝天子勒令抄斩满门的罪犯,而且,不是一个两个。”久久端着已经温凉的一杯茶水,却没有送进嘴里。
拓拔玄昨晚对她说起肖楠之所以脱罪的原因,是因为慕容皓的袒护包庇,她其实也并不确信,毕竟自己对此是毫不知情的,而且也很疑惑他一个异国皇子对如此隐晦之事,怎么可能知道的如此详尽。
不过,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别的路走,只能赌上一把了,拿自己的生死赌拓拔玄的良心。
肖楠蓦的把视线定格在她淡然无波的脸孔上,眸光里闪烁过一抹异样。
“听说,因为我们的人在外面留守,你们不方便出去请大夫,寨子里的人医术又差强人意,你母亲的病耽搁了好久,我虽然也不过是个庸医而已,却也多少懂一些歧黄之术,如果信得过我,让我过去瞧瞧可好。”
没有一丝犹豫的,肖楠点一点头。
肖老夫人的住处,就在后院,僻静的角落里,不大的一间屋子,草药味浓重的恨。
一个素眉素眼的丫头挑开了门帘,犹疑的打量着久久,却对肖楠道:“哥哥过来了。”
“娘还好么,服了药有没有见些起色。”
那丫头摇一摇头,就不再吭声,闪开身子让他们进去。
屋子里再无他人,空空寂寂。
床上的妇人处于昏睡之中,却明显的很痛苦的样子,时不时的会打哆嗦,脸色绯红,气息紊乱。
久久近前,仔细看她的症状,又掰开嘴看舌苔,微微拢眉,似乎以前见过师傅救治过这样的病患。
努力的想要在脑海里搜寻到与之匹配的病因,可是,却没有结果。
肖楠目光专注的留意着她的表情,黯然的垂头:“大夫只是说母亲她年老体衰,心火万旺盛,开了一些清毒退热的药出来,待见没有起色,就说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医治,只是,我想这并不是什么要命的急症,如果离开这里,找个好些的郎中,应该就可以治的好。”久久坦言道:“我可以帮你,我认识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前提是,你同意解散清风寨,归服朝廷。”
“你这个女人,胡说八道的,就是死了,我们也不会那么做的。”一边那个把肖楠唤作哥哥的女孩,有点气急败坏。
肖楠却不理会她,只望向久久,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警惕戒备,反倒带了一丝柔和。
“我们肖家几十口人能活到今日,都是因为当初慕容将军的冒死相救,初晴公主的多方纰佑,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谁,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我还有什么理由固执己见?”
久久略略一愣,随即展颜一笑,回转身,轻轻的把脸上薄如蝉翼的面具撕扯下来。
“既然你信得过我,可愿意辅助我和母亲报我慕容家的血海深仇?”
“肖楠早有此意,只是一直因为身单力薄,不得机会,将军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自当誓死效忠郡主。”肖楠信誓旦旦。
久久点一点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蓦的转身,一张倾城绝艳的面孔让那个女孩一下子呆住了:“哥哥,她就是你画像上的女人,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这么漂亮的人啊。”
肖楠怔了一怔:“听说初晴公主有两个女儿。”
“我是她的长女,慕容久久。”
“可是我很奇怪,慕容一门尽数被诛,你又是怎么死里逃生的呢?”
久久叹了口气:“这个,也说不大清楚,还是师傅留给我的这张面具派了用场。”
再无可疑,肖楠“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天有眼,让慕容家留了一条根脉。”一面说着,他的眼底晶莹一片:“肖楠见过郡主。”
久久也不由得鼻子发酸,触景生情的想起了父母亲以及早已登上了黄泉路的弟妹们。
往事与她而言,就像是锋利无比的一把刀子,每每回顾一次都会让她的心千疮百孔,备受煎熬。
仿佛又回到了那遍地陈尸,血流成河的慕容府。
“肖楠能活到今天,都是慕容将军的大恩大德,今日既然有幸得见郡主,自此愿意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肖楠的神情无比的严肃,
久久涩涩的笑了一笑:“你把话说的这么坚决,就不怕我别有居心?”
“慕容将军的女儿,肖楠信得过。”
当肖楠率领着寨子里所有的男女老少,大开寨门时,湘王拓拔萧的眼睛瞪的灯泡一样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