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点一点头,迈步进了大帐。
大帐里,因为久久的到来,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她的身上,有的错异,有的探究,有的猜忌。
而久久却望着与拓拔玄坐到一起一个熟悉的人,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那人却已离席,对着她盈盈拜了一拜:“见过姐姐。”
久久忽然觉得心里堵了块石头一般憋闷得慌,这个女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给人添堵的是不是?
“妹妹何须多礼,都是自己人,别生分了。”
心里再怎么不痛快,脸上还是做出一副热络的模样。
拓拔玄扬手:“爱妃过来这边坐,我本以为你身子不好,不喜欢这种场面,就没叫你过来,怎么样,今天还头痛么?”
她的伤风其实并不碍事,一点点头痛也算不得什么,多半是心境焦躁所致:“已经好多了,多谢王爷记挂了。”
柳敏之的脸色颇有些个不自在,什么时候,这个小九成了她家王爷的“爱妃”了?
作为正妃,理所当然的,久久的位置给安置到了拓拔玄的右侧。
“爱妃尝尝这个,皇祖母带来的山楂糕,很开胃的,你最近吃东西都很少,多吃点这个有好处的。”
望着面前碟子里的糕点,感知着柳敏之隐忍的不忿,久久心情颇好的捻了一块送进嘴里,奇怪的是,速来并不喜欢这种糕点的她今天忽然觉得香甜可口:“味道真的很好呢。”
“喜欢就好,待会叫人把剩下的都给你拿回去。”拓拔玄含笑望她,像是对着真正的恩爱无比的新婚妻子一般。
久久的心里,意外的竟升腾起一种甜丝丝的感觉。
难道,他与她而言,已经如此举足轻重了么,甚至于可以左右她的情绪。
“以前只听人说八弟不近女色,想不到,原来竟是因为对王妃情有独钟的缘故。”
久久循着声音望过去,一身不同寻常的华贵衣饰就已经彰显了对方的尊贵无比,举手抬足,霸气外露,看上去像是谦恭有礼,眼神里的意味不明却已经掩饰不住他的心机深沉,原来这就是那位湘王殿下。
“不过,八弟的眼光还真是与众不同呢。”湘王拓拔萧望着久久,唇边若隐若现一丝轻慢。
“不是我的眼光与众不同,而是五皇兄你的口味,太浓重了些。”拓拔玄似笑非笑。
朝里朝外,谁不知道湘王是个色鬼,非但自己家里娇妻美妾成群,还时不时的在外面眠花宿柳,只是隐瞒的好,没闹到人尽皆知罢了。
在座的几位将领亦是各自心照不宣。
湘王倒是不见着脑,笑了一笑:“我可是有着怜花惜玉之情的,不像皇弟你,清心寡欲。”
久久蹙眉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明枪暗箭,有一点食之无味的感觉。
柳敏之的脸色也不大好,像是有什么心事。
“妹妹怎么会来到这里,荒野之地,怕会很吃辛苦。”久久一直搞不懂她为什么突然造访,发问道。
“日里做了一个噩梦,梦到王爷,心里就老是放不下,也赶巧湘王殿下要过来,所以我便怏告皇祖母,随着大军一道过来了,想不到姐姐在的,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柳敏之淡淡的开口。
“哪里,妹妹是个细心的人,比不得我粗枝大叶,有你在身边,王爷才称心呢。”久久不咸不淡。
这个女人,心狠手辣的让她不得不防,她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不把她彻底搞垮,也就少了她处处和自己添堵了。
有一句古话是,狗改不了吃屎,留着她,终归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姐姐说笑了,不过,我也正纳闷呢,姐姐怎么会在这里?”
“和你一样,挂记王爷,就跑来了。”对这样的人,当然不能说实话。
柳敏之如何听不出她话里的敷衍,垂了头,不再言语。
两个男人之间的斗争似乎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拓拔萧搬出了自己钦差的身份企图要压拓拔玄一头:“父皇的意思,如果八弟没有把握荡平清风寨,一切有我全全处理。”
“这么说来,五皇兄有什么高明的法子,可以在减少伤亡的同时,短日内攻破清风寨么?”拓拔玄波澜不惊。
“多拖延一日,就意味着多浪费一日的供给,既然没有再好的法子,为什么不速战速决呢,我提议由你的铁甲军打前阵,我的兵马分成两路包抄过去,断了他们的后路,相信一定可以旗开得胜。”
“皇兄的办法固然不错,可是,有没有预估算过我们会有怎样的伤亡呢?上一次明王可是把将近十万条人命扔到了这里,我们这次的人多一些,也许最终可以致胜,恐怕也要踩着弟兄们的尸骨才可以的吧,总之一点,我不同意强攻。”拓拔玄的态度亦很坚决。
“可是如果照你的法子,从清风寨后面的悬崖上开出一条可行的路径来,就只怕两月三月也难以成功,父皇的意思是,在西域使臣到达之前势必要拿下清风寨,我们岂不是要让他老人家失望了么?”拓拔萧坚持己见,又把皇上搬出来压人。
拓拔玄据理力争,毫不妥协:“我觉得,什么事都没有三军将士的生命重要,何况,将在外君命有可不受,我相信父皇一定可以理解我的。”
各持己见,互不相让,场面一时有些尴尬起来。
“而且,我其实还有一个打算,肖楠其人,仇恨的并不是我们北齐,而是大离,那么我们为什么不争取一下,化干戈为玉帛呢,毕竟,少一些杀戮还是好的。”拓拔玄又道。
“皇弟此言差矣,上一次的一场恶战,就可见的肖楠不是存着妥协知心的,杀了我们那么多的人,还废了明王的一条腿,根本就是不留余地,想要收服他恐怕是比登天吧。”湘王坚持。
“可是我觉得,明王生性暴烈,好战喜功,很有可能是他一味主战,不给清风寨留有余地,所以才会落得那样的结局。”
“可是即便如你所说,现在一切已成定局,伤了皇子,那个姓肖的恐怕也会有所顾忌,不敢存着归附之心了。”
“我觉得他如果是一个知道轻重的人,就不会拒绝招安,因为,如果妥协还有可能活命,如果顽抗到底,终归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势必会死无葬身之地,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却不可能不顾及寨子里无辜百姓的生死攸关。”拓拔玄的目光里满是决绝,根本不给人回旋的余地。
湘王的脸色愈来愈难看起来,半晌,才又开口道:“既然八皇弟如此坚持己见,我也没什么话说,不过,我既得了父皇的旨意,就不能任由你这么无限期的拖延下去,是战是和,希望你尽快给我一个结果。”
“好的,我明天就去清风寨,会会那个肖楠。”拓拔玄把杯子里的酒水一饮而尽,轻描淡写的道。
一边的柳敏之见状,起身取过面前桌子上的酒壶给他蓄满,复又回到自己的位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