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钗您觉得能修的好么?”
“这钗上雕的是一副离国疆域图,普通人决计看不明白,大有来头的,你是从哪里得的这只钗,你母亲送的么?”
那掌柜的不答反问,无比熟悉的声音让久久不由得愣了一下,她迟疑着对上那个人的眼睛:“有没有来头我不管,因为把它送给我的人是我最亲近的人,所以,我一定要修好它。”
“如果我说的没错的话,你,是小九吧。”
久久迟疑着出口:“真的是你么,师兄。”
秋以默一把撕掉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小九。”
“我一直在回春医馆等你,可是你竟然连面也不照一下,还以为你出了远门,却原来还在燕都。”望着那张无比熟悉的如沐春风的阳光笑脸,久久忍不住潮湿了双眼,抱怨着。
有一抹黯然在秋以默的眸光里一闪而过:“自从拓拔玄进了燕都,回春医馆就一直有人盯着,我怎么好回去?而且,我也的确因为有急事出了趟远门,刚刚回这里不久。”
久久摆弄着手里的断钗:“是这样啊,我就说师兄不该不管我。”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还是不痛快的,什么样的急事值得你在这样的时候撒手而去?十几年朝夕相处的情谊难道于你而言都算不得什么么?
回到玄王府,已经是晌午时分,久久兴致颇高的想要四处转转,毕竟,身为王府的女主人,连在自己家都会迷路很说不过去的。
灵秀一路走一路给她讲这个院子住了哪位主子,什么秉性脾气,那个院子又是干什么的,厨房在哪里,书房在哪里,等等云云,不厌其烦。
玄王府不是特别的奢华,但是却很宽敞,下人们也不是很多,不显得杂乱。
绕过一处假山,前面就是柳敏之的住处,日久不见,也不知道她脸上的毒解了没有。这么想着,久久也就随口问了出来:“柳侧妃的脸好了么?”
“说是好的差不多了。”
久久讶异,绿茶和墨菊搭到一起毒性并不很大,不用药也能慢慢回复,但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症状也没有什么独特之处,所以一般人根本连中的什么毒都难以判断,更不用说对症下药解毒了。
“是御医给治的么?”据说之前御医都是无计可施的,怎么又突然有了法子。
“这个,我倒不晓得了,只听说,是最近两日见好的。”
如果不是用了极为对症的药,不可能这么快就好,其中一定有些端倪。
久久忽然觉得有些心烦起来:“觉得头痛,我们回去吧。”
“娘娘,您看那是谁?”灵秀忽然拽住她的衣角,对着前面刚刚从柳敏之的翠轩斋出来的一个人影努了努嘴。
沫儿正急匆匆走过来,神色稍带了一些紧张,手里提着一些东西。
“她去那里也不奇怪,据说和那边的几个丫头关系好,可是,平白无故拿的是什么东西呢,总不会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得了赏吧。娘娘还是不要惊动她,待改日她出去了,着人搜搜她的住处。”
久久没有答她,眼神里带着几丝忧郁,迟疑了一下,大步向着沫儿的方向走了过去,灵秀一下没拦住她,也只好跟了过去。
“沫儿,你去了哪里,我才出府去了一趟,本想着带你出去散散心,偏又没找到你。”
沫儿一惊,眼底的慌乱无从遁形,不过很快又恢复了镇静,一面把手里的包袱给久久看:“我早起出去祭祀我爹去了,今天是他的五七,回来好一阵子了,一个相好的姐妹托我给她带了些东西,送过来,她又找了几件旧衣服给我。”
“是了,怪不得我去祭祀先生时见到有人烧过纸钱,原来已经是五七了,怪我粗心,都没记住日子。”瞥了一眼袋子里的上好缎绸,久久漫不经心的道。
沫儿略显错异,默默垂下了头去……
打发开了沫儿,久久的神色显出几分落寞,不知道她会不会就此收手,如果不会,自己今后又要如何待她。
因为她爹的事,总觉得欠了她很多,尽量的做着弥补,可是,她却依旧不能释怀。
灵秀轻咳了一声,刻意提醒着什么,久久抬眸,就望见一个身材小巧的丽人远远的过来,看不清面庞,只见她着了一件名贵的外氅,显然不会是普通下人。
看身形,印象里,似乎是见过面的。
“她是不是新科状元的那个妹妹,姓陆的?”
“陆子悠,人很精明,据说是能文能武的,太后一次不巧见了,喜欢得紧,就塞进了玄王府做了一个侍妾,说是这样性子的女子也许能对的上王爷的心思,可是王爷根本就不见多高看她一眼。”灵秀道。
久久略点了一下头:“你回去取个手炉过来,真是冷的受不了。”
灵秀刚刚离开,陆子悠便已经近前,却是行了一个叩拜的大礼:“属下见过门主。”
久久并不意外她的举动,打量着她淡淡薄薄的一张脸:“不用这些繁文缛节,人多眼杂的,叫人知道了不好,直接说正事就好了。”
因为那支钗的缘故,自此她多了一重身份。
那看似无奇的金钗本就是暗门掌门人的标识,莫初晴既然交给了她,她也就理所当然的摇身一变成了这个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情报组织的带头人,而秋以默则是暗门门下的一个舵主。
当初慕容皓创建暗门的初衷本是因为离国日渐颓败,周边国家纷纷虎视眈眈,他想要藉此加以防范,可是有用的情报得了不少,当时的离帝却都置若罔闻,还给他安上了一顶造谣生事的帽子,夺了他的兵权。
想不到事到今日,这个组织反倒成了她慕容久久手里一颗有力的棋子。
也直到此时,她才明白了母亲之所以忍辱偷生的缘故,以前,她对这个暗门几乎是一无所知的。
陆子悠起身:“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苏辙的毒已经有人给解了,王爷特地让人从西域请来的名医。”
久久点了点头,不怪这几日都不见他,原来如此,不过,能解了毒,总是件好事,也不用自己终日提着一颗心了,毕竟苏辙待她一直不错。
“如果没有什么吩咐,属下就告退了。”只说了这么几句,陆子悠就要离开。
久久未置可否,冷眼望着她,右手的手指不经意的摆弄着一个荧光闪闪的戒指。
这个女人,显而易见的带着有几分轻慢。
不知何时,一条墨绿色的小蛇从天而降一般,陆子悠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绕上了她的脖颈,却不继续发动攻击。弹起了头,对着她的脸,吐着鲜红的芯子。
本能的反应,陆子悠探手就要去抓那蛇,冷不防久久厉声一喝:“不要动,动了就没命了,它比你要快得多。”
陆子悠一脸的惨白,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成一团。
久久带着一脸的轻蔑:“我还以为,师兄安排的人有多厉害,也不过如此。”
“门主,属下再也不敢了。”陆子悠白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