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晓只来得及看见,一道白影被流星剑的剑气逼退数丈。来人气势不减,挥剑横扫,流星提剑相迎。斗了数十个回合,两人竟是不相伯仲。
“星云,你让开!”来人持剑低吼出声。“你下不了手,就让我这个做兄弟的来结果了她。”
“傲剑,”流星沉声应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她若不死,死得便会是你!”
“死又何妨?”流星他早已看破了生死轮回。
“可我这个做兄弟的,绝不会坐视兄弟生死于不顾!”说罢,傲剑抡起剑看准月晓所在的方位就刺了过去,流星再度挥剑挑开了傲剑刺来的那一剑。
傲剑见状,气得恨不得痛扁这家伙一顿。
“闻人月晓,你难道能坐视星云为了保你的性命而送掉自己的命?!”
月晓闻言,急忙应道,“不,不能!”
“你知道海星一族有多可怕吗?世间就没有海星一族杀不了的人”傲剑的话语中饱含对月晓自行了断的煽动以及鼓动。“你知道……”
“别说了!”流星察觉到月晓的心思,阻止傲剑再说下去。他微侧过头,“不要听。”说着更加用力的握住了月晓的手腕,以防她乱来。
月晓知道流星洞悉了自己的心思,不过这一次她绝不会再拖累于他,她也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他,所以只有自己死。
月晓注视着傲剑手中那柄闪烁着冷辉的剑,趁流星不备,大大的往前跨了一步,她深知傲剑断不会错过这个时机。
傲剑瞅准时机提起剑,对准月晓的心口,不遗余力的狠狠刺了下去。
月晓什么也没有想,只是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长剑撕裂了空气,利刃割破血肉的声音异常的刺耳,血的腥香味,飞速蔓延开去。
待月晓再度睁开眼睛,入目的仅是一只鲜血淋漓的手,以及被那只手牢牢握在手心的长剑。触目惊心。
傲剑的眼瞳里写满诧异,他竟为她弃了剑?
流星的眼眸中满是惊慌,他不能让她死!
他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一只手紧紧握着生死不离的流星剑。可眼看着傲剑那来势汹汹的一剑,他未作任何迟疑的弃了剑,因为那时用剑顶多只能偏转剑的指向,月晓还是难免于受伤,可如若是换成手的话,他便可以扼制住那来势极凶的一剑。
“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废了你握剑的那只手掌?”傲剑的问话很平静,情绪没有太大的起伏,与之前判若两人。
“我的手,和她的命,我选她的命。”流星的回答好似根本没有想过自己的手被废掉的结果。
“是你的话,她至多只会受点皮外之伤。”
“我不想冒那个险。”流星的回答很冷淡,与平时无异。好似他的回答并无不妥。
傲剑扯动嘴角,嗤笑出了声。他抽回剑,黯然的转过身去,步入黑暗。
“好自为之,我的朋友。”傲剑的背影一点一点被黑夜所隐藏,他的声音一分一分被风散尽。
“谢谢。”低不可闻的感谢声,风会代替流星转达。
回过神,流星触到的是一双盈满泪水的眸子,以及被咬到渗出血丝的唇角。
“你是笨蛋吗?”月晓心疼的怨责道。
流星见月晓之前被自己割伤的手臂仍在流血,松开直到方才还紧握着不放的手,自怀中掏出了金疮药,伸手递给她。
“你是笨蛋吗?”月晓不管不顾,扑进了一脸愁容的公冶星云怀中。
“你可能会被我拖累致死。”公冶星云自责的告诫着她。
“是我一直在连累你才对,都是我的错。”月晓闻言,泪水更是难以止住了,她颤抖的双臂紧紧抱住了流星的身体。
“今日起,你我都将变成海星一族狙杀的目标。”他连做梦都没曾想过,自己也会有被海星一族追杀的一天。还真是讽刺。
“我不怕!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月晓柔声答道。
听罢,公冶星云再也无法若无其事的隐藏起自己的感情,他有种恸哭的冲动,可是他早已忘记了该如何哭泣。他紧紧圈住了月晓娇小的身躯,连呼吸都不能自制。
“答应我,不要在我之前死去。如若我有何不幸……”
“纵使黄泉不归路,我也要与你生死相随。”月晓振声道。
“生死相随。”公冶星云只觉封闭了无数岁月的心田,竟涌动出了丝丝暖意。他将怀中人儿抱的更紧了些,深怕这只是一个无所不愿企及的梦,患得患失。
他的怀抱,令月晓流连。她至今仍清楚记得当自己自混沌醒来,令她感觉安心的这个怀抱,给了她多大的安慰。她曾经以为自己是被抛弃的存在,那无力的窒息感,冰冷的恐惧感,包裹着她,折磨着她。她甚至以为自己就会那样死去,在浮浮沉沉中死去。
可是,他出现了。
他打破了自己的梦魇,带她逃离了那片死亡的深渊。在他的怀中,她有了归属感。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她死命的依偎在他的怀中,奢望可以忘却那曾经刻骨铭心的恐惧。
她要与他生死相随。
那尘封的过去,那白色的身影,那惨白的雪原,她都不愿在记起。就当它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留下的疼痛纵是无法抹平的,可是如今,它已结痂,愈合。
……
公冶星云牵着月晓白玉般的手腕,借着惨淡的月光摸索着前行。这林间小径错综曲折,所经之处,皆是月色下摇曳的瑰丽树影。
清冷森寒地夜,孤星有冷月相伴,不再形单影只,落寞孤寂。两人紧握的手掌,摩擦出的火花,名曰爱恋。
“去哪?”月晓稍稍握紧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流星的手,迟疑的问道。
“圣京。”流星顿足,转身面向月晓答道。寡言的他,眸间愁云惨淡。
“狼会不会有事?”月晓直言出心中的挂虑。她虽知狼武艺精湛,却仍是免不了为其担忧。
“他自有脱身之术。”公冶星云留意到月晓眼中流露出的忧色,安抚道。
“还会再见么?”
“如果可以我希望不再遇见他,我拖累他太多。”言至于此,流星湛蓝色的眸子,略微一沉。恐怕此生都无法偿还他肝胆相照的情义了。
见流星神情悲戚,月晓轻轻将另一只闲暇的手覆于他们相携的手掌上,拍了拍。打趣道,“那个别扭的家伙,或许会自己找上门来也说不定。”
说完,月晓莞尔一笑,开始期待与狼的下次再遇。与狼相处的这些时日,月晓发觉了他不少的可爱之处。闷闷不乐时,他想方设法哄自己开心的滑稽言辞,濒临险境时,他镇定自若搏命相护的仗义。这种种都坚定了月晓想结交这个朋友的决心。
“会再相见的吧。”月晓低声呢喃。
“我们去找水仙姐,找到之后就回谷吧。”月晓提议道。
“回谷,了却残生。”流星淡漠的脸上呈现出一丝异样的光彩来,心底不禁透出些许隐隐的期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