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遥望,村庄依旧,村民们感激涕零,依依不舍的送别场景依旧。
李帆感觉,他现在就像坐在一趟列车上,而每个村寨,就像一个站。走过一寸又一村,过了一站又一站。
没有方向,更不知道目的地在何方。
“何方是归途,何处是我家。”
村庄,雾气朦胧,如虚如幻,美丽而安宁,可是,这样的场景,却让李帆心中顿时生出几分落寞来了。
他,想家了。
家是港湾,是心灵休憩的地方,家是根,是人生的起点与终点。没有家,就没有根,心灵就没有归宿之地,人也就无根之浮萍。看似潇潇洒洒,其实,心却是空荡荡的。
“走吧,小黑,咱进城去。”
用力摇晃一下脑袋,似乎要把这份黯然甩出去一般。随后,歪过头,对着小黑招呼一下,便大步流星的走去。
可惜,他没有家。
越怀念,越心伤,越彷徨。
不敢想,且遗忘。
“嘟……”
很显然,它对李帆的神经兮兮,让它有些莫名其妙。
……
葭萌城,一座小县城而已。既不是什么军事战略要地,也非什么经济重镇,各个方面都十分的普通。
“道长恕罪,请进城。”
低矮的城门楼下,守城士兵满脸恭敬的把度牒双手奉还。
由于楼观道的原因,大唐皇室李家,信奉道教。并且,向世人传颂,李家乃是李耳之后。因此,道门在大唐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
而李帆此刻的身份,就是道士,而且,还是挂名在楼观道下的道士。其身份地位更是上了一层。
至于度牒,其实就是一种身份证。
只不过,这是专门发给方外之人的,比如,道士,和尚。
普通百姓,是没有专门的身份证明的。因为,普通老百姓,极少有出远门的,没有那个必要。实在遇着急事,需要出远门,去找村正,里正,开一张文书,也就是了。
也只有道士,和尚这些人,经常游历天下,才需要专门的身份证明。
而平日里,普通百姓进城,守城士兵一般也不会拦下来检查的。至于为什么李帆却有这待遇,显然,和他那一头披肩乱发有很大的干系。
以貌取人,同样是人之常情嘛。
“有劳。”
对此,李帆习以为常,也表示理解。
进城之后,李帆便沿着街道,开始闲逛。
人在前面走,优哉游哉,这里看看,那里望一望。马儿紧跟在后面,一阵阵悠扬的铃铛声,引得路人皆侧目。随后,对着这一人一马,指指点点。
李帆仿若毫无察觉一般,神色自如。
只是单纯的闲逛,没有方向,没有目的,走到哪,算哪。
反正,他时间多得蛋疼。
突然,前面一阵嘈杂声,引起李帆的注意。
仔细一看,不远处,正围着一群人,在那里指指点点,叽里呱啦的说着些什么。
看热闹,那是中华民族的传统,不论古今,都是如此。
“走,小黑,咱也去瞧瞧。”
逛了半天,李帆也有些厌了。刚好,前面有热闹,便决定也去凑合一下。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权当看戏了。
“依我看啊,这一回,悬了。这济民医馆,十有八九也是保不住了。”
“是啊,这以后,这城里,可就四海药铺,一家独大了。”
“我看,这四海药铺,就是仗势欺人。做生意,哪能这样的啊。抢走人家的坐堂大夫还不算,还要抢人家的店,真是欺人太甚。”
“哎,就是啊。真是可怜啊。要是没了药铺,这孤儿寡母的,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嘿嘿,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我可听说了,这四海药铺的石四海,不仅是只要济民医馆,而是连人也一起要咧,嘿嘿。要不然,你们以为,为什么另外三家早早就关门了,唯独济民医馆还能苦苦支撑啊。这是石四海那个老乌龟,要逼药西施就范咧。”
“啊……真的假的啊?”
……
听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李帆总算有些明白,这场戏,到底是上演什么内容了。
“济民医馆?药西施?”
这名儿让李帆觉得有些耳熟。很快,他就记起来了。
至于所谓的药西施,应该说的就是那位徐夫人了。不得不承认,群众的目光都是雪亮的,那女人长得确实是不赖。
“看来,这女人遇到的麻烦不小啊。”
虽然,很多细节的东西,李帆并不清楚。但是,就眼前的情况看来,对方的情形,确实是不容乐观。
古代,皆有士农工商的说法,而开医馆,毫无疑问,那是属于商业的范畴。地位如何的就暂且不说了,但是,没有分到田地,那是肯定的。
没有土地产出,一家老小,就靠着医馆为生。现在,这医馆要是没了,一家老小,还真的得喝西北风去了。
“真是不容易啊。”
想到这里,李帆也是心生感慨。
事情结果,无非就是坚持到底和委曲求全两种情况。
坚持到底,应该有点难度,这药店,没有了大夫坐堂,基本上,那就开不下去了的。生意是做一天,亏一天。
药店没了,没了收入来源,坐吃山空,一家老小,没了经济来源,衣食无着落。剩下的,也就是委曲求全了。
当然了,也可以做别的生意,或者做零工养家糊口。
可是,隔行如隔山,生意,可不是那么好做的。至于,打零工,同样异常艰难。且不说,这古代的工作岗位极少,就说需要放下身段,放弃脸皮,仰人鼻息,这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更何况,是一个女人来着。
“小黑,走了,咱找个落脚的地方去。”
热闹看了,也感慨了,随后,那就应该离开了。
正所谓,路见不平一声吼,吼完我继续向前走,说的就是李帆这类人。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所谓“不关己”,对李帆来说,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事情还没有到达,能够触动他的程度。
其实,若是让他觉得,这事情,他应该管。那么,或许事情本和他无关,但是,他也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出手的。
这就好比,看到有人落水了,咱该去救。但是,看到有人手指被划了一道小口子,那就没必要去献殷勤了。划破手指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同样的,眼前这事情,对于李帆来说。那就跟看到别人划破手指,没什么区别。
没什么大不了的,还看得过去。
最少,没让他觉得,这事情,非管不可。
独身于大唐,眼前的世界,全是浮云。
这世间,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之恨。
任何事情,都需要个理由。
这就是李帆,身在大唐的李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