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浮有了他的帮忙,爬起树来轻松多了。虽然小时候没少爬过树,但那毕竟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做不得数。不过好在底子好,没过多久她就站到树梢上了。
她一手扶住身旁的树枝,兴奋地冲树下的墨离招手,然后小心地移动步子,摘下近前的一颗颗果子往树下扔。
墨离听到夕浮兴奋的声音,抬起头看到站在树梢上的人儿在朝他挥手,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后,给她渲染上一层温馨的感觉,而那灿烂不沾染一点杂质的笑容就好似天边初升的太阳,明亮、温暖、柔和,让他的心也跟着不自觉的柔软。
他从未见到过如此纯真性情的笑容,在他走过的二十来年里,见惯了人情的淡薄与自私,人与人之间除了利与利的维系外,更多的是你来我往的尔虞我诈虚伪应承。
“嘿木头,傻愣着干嘛呢,快捡果子啊。”夕浮在树上摘得欢快,却见到墨离傻愣着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哎这么一根傻乎乎的木头,夕画是什么眼光啊,居然让他去干坏事,难怪上回那么轻易地就让自己被原风救走了。
墨离带着笑意跟在她身后,眼睛不经意瞥到地上长着的东西,忙几个快步走到夕浮前面拦住她的去路。注意到夕浮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他脸色忽的一红,眼睛飘闪不定,不敢去看她,索性手指往旁边一指示意她看过去。
夕浮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除了些草啊还是草,什么都没有,“你让我看什么呢?”
墨离听到她的问话,干脆走过去弯腰摘下一朵蘑菇递给夕浮,比划着告诉她这个能吃。
夕浮接过他手中的蘑菇左看右看,仔细的辨认着,“这个伞状的东西长得有点像蘑菇,不过这个好小啊,真的是蘑菇吗?”
墨离点点头,蹲下采蘑菇。
夕浮见了也开始在这一块寻找起来,突然她眼睛一亮,看到不远处有很多又大又漂亮的蘑菇。她喊了墨离一声然后兴冲冲地奔过去,一边摘一边在心里感叹:哇哇好多的蘑菇啊,绝对能吃得撑死哈哈哈。
夕浮一兴奋就特别有劲,从她采蘑菇的动作就可以看出来她此时心情不是一般的好。没一会儿她脚下就扔了一堆五彩斑斓的蘑菇,这么多蘑菇该拿什么装呢,盆子都在墨离那里。她看看自己一身狼藉的裙裳想了想,干脆脱下外披的薄纱,把它铺在地上做了个兜,正好用来装蘑菇。
她掂了掂满满一兜的蘑菇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献宝般蹦跶到墨离身边把兜子递给他,骄傲地努努嘴示意他打开瞧瞧。
墨离看着满满装了一兜的蘑菇,从薄纱中隐约透出的色泽告诉他这绝非一般的蘑菇,果然他打开一看,满眼的都是五颜六色,那颜色别提多美了,但他可笑不出来来,这种蘑菇他还没有勇气吃。
于是他看了一眼努力忍住笑意却仍是在嘴角弯起一抹得意弧度的夕浮,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随手一抛把这兜蘑菇扔得远远的。在夕浮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拿出自己摘的灰不溜秋的蘑菇告诉她这种才是能吃的,然后收拾好东西就率先往回去的方向走。
经过这件事,夕浮颇受打击,一路上都一副萎靡不正没有心情的样子,她不敢相信一向自诩聪明伶俐的她居然连个蘑菇都会摘错了。
走了好一会儿,很快就看到木屋的影子了,刘文清站在门口不断地向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张望着,这会看到两人回来了,她便冲了过来拉着夕浮仔细打量着生怕她受了点伤。
看到夕浮除了衣服划破了几道口子外便没有什么不妥,这才放下心来拉着她往屋里走,而墨离则在屋里找好需要的用具,熟练地搭好架子生好火,用刘文清找来的水清洗了下蘑菇后便开始做三人的晚饭。
夕浮看着好奇,便不顾刘文清的阻拦也跟着蹲了过来,看着墨离熟练有条理的动作心中佩服不已,“好香啊你这是在煮蘑菇汤吗?”
墨离只是瞥了她一眼,然后把洗好的果子递了一个给她。夕浮接过来咬了一口,果子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好吃。这种果子小小的一枚,皮红肉嫩是她没见过的,不过炎国本就盛产水果,这个国家产出的水果品种多的数不胜数,她没吃过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
夕浮吃完一个又拿起一个,砸吧砸吧吃得津津有味,而墨离也随着她去了,偶尔还会盛起一些蘑菇汤让她尝尝鲜。不过这蘑菇汤和她平时吃的完全不一样,一点味道都没有,难道他忘记放盐了?
带着这样的疑惑,夕浮欲言又止地看了墨离一会然后转开目光,没一会儿又把目光转回来。如此几次三番,墨离就算是再迟钝也察觉不对了,于是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夕浮。
夕浮不好意思地把手搁在脖颈后面,摸了摸脖子尴尬地笑笑,“墨离你是不是忘记放盐了,当然我这不是说你煮的不好吃,只是随便说说呵呵。”夕浮生怕他会误解,以为自己是因为嫌弃他做的不好吃,忙又赶紧加上一句话。
“……”墨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过身继续手中的动作,谁也没察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夕浮歪着脑袋盯着他看了半晌,确定他没有生气后这才舒了一口气,继续拿起果子啃。
用过晚饭后,大家都觉得累了,于是也没多说什么话,就准备熄灯睡下。
夕浮见墨离拿着佩剑走出木屋,于是她向柳情说了声,把她掖好被子也跟着走了出去。
夕浮推开门环视一周,没发现墨离得身影,她心中一慌,忙快步走了几步,四处张望小声喊着木头。
墨离本来在屋顶上躺得好好的,突然耳根一动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他坐起来发现月夜下一个娇小的身影在木屋周围到处乱走,嘴里喊着木头。于是他干脆跃下屋顶走到她身后,然后一把搂住她的腰肢纵身一跃跳上屋顶。
夕浮惊呼一声,待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稳稳地坐在屋顶上,她轻捶了墨离胸口一下,“你刚才吓死我了,怎么都不打个招呼就把我带上来了,我刚才还以为是行裔的人追来呢。”
“……”墨离依旧的面无表情。
夕浮见他没表情也懒得自说自话了,于是静下来与他并排坐着。
头顶的月亮皎洁而美丽,她侧过脸,把头埋在臂弯中看着墨离,月华柔柔地铺洒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银白的莹光,挺直的鼻梁,月夜下更显细腻的皮肤,夕浮突然发觉这根木头也是个美男子呢。
夕浮正看得出神,墨离突然转过头来对上她痴迷的目光,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呵呵,今晚夜色真不错啊哈哈哈。”偷瞧人家被当场抓包,夕浮面上一赧,尴尬的把手搁在脖颈后面抓了几把,打着哈哈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墨离突然对着她露出一个微笑,差点晃了夕浮的眼。只见他拉过夕浮搁在脖颈上的手,打开她的手心在他手上认真地画写着。夕浮注视着他侧着脸认真在她手上写字的模样,心脏突然不规则地跳动了一下,她忙敛下心神在心中对自己说:好浪漫的情景啊,下回让师傅也这么带她玩一次。
墨离抬起头注意到夕浮双目放空不知又游神到哪里去了,无奈地叹口气轻叩她的手心拉回她的注意力,重新在她手上写上一遍。
夕浮这会仔细地看着他的笔画,待他写完后忙抽回自己的手,目光左右漂移着,半晌才抽回思绪盯着他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我不用你负责,你不说我都忘记这件事儿了,你真的无须太在意,我完全没放在心上。”
“……”墨离拉过她的手又在她手心中画写着,郑重的表情看得夕浮一阵愧疚。
“木头你听我说,你只是在我爬树的时候托了我一把,不算男女授受不清,并不需要以身相许。我当你是朋友才这般的,朋友之间无须这些莫须有的礼数。”夕浮很豪气地拍拍他的肩膀,“以后不要再说什么对我负责的话了,也不可以随便对别的女子说,人生本就苦短,若是共度余生的另一半都不能是自己所爱的,那该是何等的残忍。我今天说这番话不光是为你负责,还是为你将来喜欢的女子,若是因为我的莽撞而害了一段姻缘那我该多么罪过啊。话说木头你有喜欢的人吗?”
“……”墨离敛去眼中的神色,墨黑色的头发软软地搭在前额,遮住了他眼底泄露的情绪。
他喜欢的人?喜欢又能怎么样?她是那般美好高贵,岂是他能配得上的。他只不过是她手中的一把剑罢了,岂配谈喜欢二字。
詹俗露出一抹浅笑,伸手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滴,长叹一声把人拥入怀里,紧紧的恨不得就这样把人刻在骨髓里。
夕浮趴在他怀里,深深的吸一口气汲取他身上的温暖,熟悉的药草香萦绕鼻尖,她这才安下心来,真的可以确定她的师傅已经找到她了。
“浮儿,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可还好。”詹俗把下巴枕在她的发顶上亲昵地摩擦着,“浮儿可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