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赟和世杰是彻底没辙了,世杰这个暴脾气几次三番压制不住在萧府大喊大叫,蹦着高儿的骂逆月,连府中的下人们听了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他却依旧我行我素。也不知是仗着兄弟的关系够硬,还是趁着大哥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心思搭理他,所以越加的放肆。
总而言之,元赟这个以往沉得住气的闷骚型也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三弟,和二哥去一趟‘秀香楼’!”说完没等世杰反应过来,就已经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世杰愣了愣,这个时候去秀香楼?二哥被气糊涂了?
嫣儿姐姐,对,我怎么没想到呢?
“哎,二哥,等等我……二哥……”忽露笑颜的世杰翻身上马,口中边大喊边策马追赶而去……
“公子,他们去了秀香楼。”张叔回来告诉正在习字的逆月,逆月顿了顿,道了声:“知道了,待会儿如果他们带人来,你就让来人直接进入书房,不用禀报。”
张叔微微皱眉,看着公子胸有成竹的样子忽然想到什么,赶紧应到:“是!”
“没什么事的话,下去吧。”逆月把最后一笔勾完,这才放下了笔,舒展了一下筋骨,坐在椅子上。心里道,这两个兄弟,真是用心良苦,配合的戏简直天衣无缝!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识破我的计谋,世杰肯定不会,元赟说不好。他这个人,平日里谦逊不突出,头脑却极为灵活,一点即通。
刚才听张叔说是二弟提出的建议前往秀香楼,说明他已经有所觉察,这次请来的人也必是她无疑了。
“嫣儿姐姐,你和我们一同前往去劝劝大哥吧。现在除了你,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试上一试了。”世杰脚跟刚落定在嫣儿面前,口中就不停地求救。
元赟躬身施一礼,对嫣儿说道:“相信你也听说了风陵城中的一些传言,实不相瞒,大哥确实进入自己给自己下的套里面出不来了。我们兄弟二人几次登门劝说,都吃了闭门羹,现如今,唯有你可以去劝他一劝。”
嫣儿盈盈回了一礼,淡淡地看了二人一眼:“你们风风火火而来,还以为是来捧嫣儿的场,没想到,却是让我去劝说那个不争气的单相思的人儿。恕嫣儿无能为力,二位爷还是请回吧。”
说完,嫣儿转身就要走,世杰一个箭步挡在嫣儿的面前:“嫣儿姐姐,我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对于大哥,你也一直喜欢着他,不是吗?”
嫣儿闻听这话,脸颊“刷——”的就红了,有些不自然的躲闪着目光。一旁的元赟见了忙趁热打铁:“现在大哥陷入低迷,京城皇上赐的官职被他闲置了几个月,再这样下去,皇上肯定会怪罪大哥,到那个时候,获罪的不止是他,包括他的家人,即便是刚刚复位的左相。若是这趟你去了,暂且不说成功与否,起码增加了成功的希望。”
嫣儿站在原地,紧紧咬着嘴唇,眼睛望着地面,不说一句话。
元赟看的出,她在挣扎。
“嫣儿,给我们大家一次希望,也……给他、给你自己一次机会。我们大家都看的出来,你很喜欢大哥。这次,是你的好机会,要把握住。”元赟的话语意味深长,目光盯着嫣儿脸上的每一丝情感的变化,不放过蛛丝马迹。
女人的心都是谁做的,经不起融化和敲打。所以,嫣儿缴械投降,来到了萧府门前。
张叔一看果然不假,除了嫣儿,元赟和世杰不会这么速战速决。
看来嫣儿,是真的喜欢自家公子啊。
元赟冲张叔使了个眼色,张叔会意,对正在门前犹豫着的嫣儿忙上前迎道:“您就是嫣儿小姐吧?公子已经在书房恭候多时了。请您随我来。”
嫣儿一听吓了一挑,怎么,他怎么会知道我要来?
难不成……
嫣儿瞬间把目光转向元赟和世杰,那里面有着微嗔和恼怒。世杰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那么大刺啦啦地问张叔:“大哥怎么知道我们会带嫣儿姐姐来?”
张叔望着世杰那“天真的”大眼睛,无言,他直想抽自己这张老嘴。怎么忽然间就说了实情。这不明摆着招人怀疑嘛。
元赟倒是思忖了一会儿,忽而严肃地对嫣儿说道:“我不勉强你,这次……”元赟顿了一下,“是你自己做决定,刚才张叔的话你也已经听到了,没有什么事能逃得过大哥的眼睛。所以……”
元赟的声音压低下来,却是直直地盯着嫣儿的眼睛,那里面满是询问的讯息:“所以,嫣儿凡事要想清楚,一会儿见了大哥,答应了,做过了,都不要后悔,好吗?当然,决定权在你的手里。”
嫣儿定定地看了看元赟,又转头看了看萧府家的门,那里面,住着她日思夜想的逆月公子。几次路过门前,悄然躲在一处观望,见逆月那颀长的身影自里面走出,俊朗的面容上满是红光,潇洒如他,何曾见过他像现在这般萎靡不振。却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一个刚出现没多久的女童。
嫣儿的心是疼的,自从风陵城到处传言萧家大公子为了一个女童失魂落魄的时候,她曾傻傻地冒出一句:“哪个萧家大公子?”
同伴的姐妹看她的眼神不尽相同,可怜、惋惜,谁都知道她芳心暗许,可那人偏偏故作不知。
有不忍的姐妹好心提醒:“想这风陵城中,有几个萧府,而萧府,又有几个萧大公子?”
嫣儿听后不觉莞尔一笑:“是啦,正是他啦,风陵城的人听风就是雨,萧大公子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童就失了身份?真是可笑。”
所有人都看的出来,她还是信的,那甜美的笑容下,分明挂着两行清泪。
如今,真的站在萧府门前,除了他,其他人都把挽救他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身上。别的不说,只要他一句话,她一定立马出现在他面前。只可惜,终究只是别人的主张。
嫣儿啊嫣儿,你在他身边,担当的,永远是那个不起眼的配角和仰望着。而当你成为主角的那一刻,却依旧只是为了给别人做嫁衣。
深吸一口气,嫣儿抬腿,迈进了萧府。
那条通向逆月书房的走廊,似乎格外的长,每前进一步,嫣儿都感觉离逆月远了一步,不是身的距离,是心与心。
她明白,当她答应他们的要求来劝慰逆月的时候,她就已经失去了爱他的机会,起码是这一次。因为她觉得,真正爱逆月,不能在他情感被别的女人掏空的时候由自己作为替补,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爱人的方式和自尊,即便,这是个不错的机会,但她的眼光不会错,若逆月真的是那种在低迷时期就随便接受任何一个女人,那么,嫣儿宁可自己对于他的情感只是南柯一梦。
“公子,嫣儿小姐到了。”嫣儿的思绪被张叔的声音打断,定睛一看,她和张叔已经站在逆月书房的门前。
嫣儿努力让自己心绪平静,静静等待逆月的回答。
过了一会儿,在嫣儿看来好长时间,手心冒出的汗水都浸湿了紧紧攥着的巾帕。
这时,逆月书房的门——开了。
这个多月不见的俊朗少年,这个她朝思暮想恨不得天天见到的心仪之人,如今,不见了他日的温婉目光,有的,只是那一脸颓废的神态和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变化的衣着装扮。
不似想像中的那般颓败。
在嫣儿记忆中,见过姐妹们为了心爱之人另取他人时的痛彻心扉,彻夜买宿醉,喝的天昏地暗,整个人变成行尸走肉。所住居所凌乱不堪,衣衫整日不理。用她们的话讲,心爱的人没了,眉黛为谁话,梳洗为谁?自古女为悦己者容,悦己者变做他人夫,如何在为他而容?
莫道她们是烟花柳巷之女子,因她们卖艺不卖身,风陵城中谁不知道秀香楼是贞节牌坊的根据地。但凡在这里谋生的女子,哪个不是身怀绝技?
只是,情不分贫贱,被种****在所难免。
嫣儿是受害者之一,只是逆月未娶,她就依旧怀有一丝希望。
如今,逆月成了害相思病的主儿,可是今天看来,除了面容略显深沉,其他并无异样,起码,门一开,没有酒臭味道的传出。
“哎,大……”世杰这“哥”字还没出来,就被元赟捂住了嘴巴,眼瞅着嫣儿和大哥进了书房,门被重新关上,元赟这才放手。
世杰一透气就冲元赟嚷嚷:“二哥你干嘛!那么好的机会,怎么就不让我叫住他?”瞪大的眼睛、憋红的脸像是要把二哥怎么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