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个时候,他若是还没有缓和过来,担当不了重任,我是该罚左相大人呢,还是该罚逆月公子呢?”说完,皇上静静盯着左相,不再发一言。
左相知深浅,这句话没有再针锋相对,而是不紧不慢答道:“皇上英明,‘子不教父之过’,微臣甘愿受罚。”
皇上笑着点点头:“都说左相爱子心切,今日听来,果然不假。只是……”皇上突然住了口,像是故意在卖关子,不过,他见萧渊没有过多诧异之色,或者好奇的抬头,故而继续道:“只是,听闻逆月近日不安生啊?”
左相打圆场,似有些遮掩:“呃……孩子嘛,多少总会有些不安生的时候,想必这一点,皇上深有体会。”
这话里有话啊,左相这是又将了皇上一军?显然是,因为皇上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嘴角轻微抽动,似是在隐忍。
但皇上就是皇上,能坐上这个位子就已经代表了他的忍耐力绝非常人可比。
“几年不见,左相这嘴皮子功夫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啊?哈哈……”说着,皇上居然就那么的开怀大笑起来,让人猜不出这笑声中几分真,几分假。站起身,俯视着左相突然声音就变的凌厉:“回宫!”
旁边正在发愣的太监反应过来连忙尖着嗓音喊道:“起驾——回宫——”
“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送走皇上,萧渊携夫人进了内堂。
夫人看上去颇有些担忧:“怎么办?皇上已经发话了,这是在怪我们呢!”
萧渊倒丝毫不着急,扶着夫人坐好,安慰道:“夫人莫慌,逆月办事,你还不放心?”
夫人啐了他一口:“都是你惯的,看看现在,越发的任性了,办事还有没有一点章法?你们两只狐狸在搞什么我是无从得知了,但是考虑考虑其他人的感受行不行?成天让我这提心吊胆的。你瞅瞅,这皇上三天两头差人来催,今儿个还亲自登门要人。我们拿不出人来也就算了,就冲你刚才说那话,有几颗脑袋够你保的?”
萧老爷赶紧哄劝,一个劲儿的赔不是:“夫人算我错了还不行吗……”
“什么叫算你错了,本来你就错了!”
“是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皇上那个匹夫,我不将着他点儿,更加蹬鼻子上脸了。别看他是皇上……”
“得了吧你,还当他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和你们这些不找道儿的人瞎混?”夫人一句话,把左相噎在那儿半天,只是干瞪眼。
“皇上身份在那儿,不管你们当年的交情什么样,毕竟,你的官职也是被他罢下的,这是事实。”最后一句,夫人也在掂量着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声音明显低了下来,偷眼看了看萧渊。
免职这件事一直是萧渊心头郁结的一件事,平日里家里人也知趣的从来不提,但是既然现在重新任职左相,重新和皇上打交道。这件事的解决也必不可免,对萧渊来讲,这件事如今不再是一个伤疤,而是一个该解开的心结,时刻提醒着萧渊,做事,尤其在皇上面前做事说话,悠着点儿。
位置悬殊,这层关系在萧渊的观念里总是不深刻,或许是因为他们以前的兄弟关系,所以当初皇上即位之后,一直没有转换过来,在兄弟的角度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激怒了皇上,从而被免职,这一免职,就是十年。
十年两不相见,萧渊甚至都抱着“老死不相往来的”的态度打算就此在风陵城过一生,当然那是在他不知道逆月秘密之前。后来逆月的身份被他得知之后,根据他人的言谈,这才明白自己当初被免职,言辞过激只是一个引子而已,却不是根由,最根本的还是在于他是前朝皇帝得力的助手。
果然,萧渊的脸色稍有不悦,却转瞬而逝。看来这些年的冷板凳没有白坐。
“夫人放心,今后,我不会再范当年的错误,不仅仅为了家族,更为了逆月。”萧渊说这话时信誓旦旦,郑重地让夫人有不熟悉的感觉。
“你吃错药了吧?发什么神经呢?还在那儿发誓?年纪越大越不正经!”夫人挖苦道。
萧渊有些委屈了:“你看吧,不认识到错误被你训斥挖苦,这认识到错误同样被你骂,想这偌大的灵国,除了我这般纵容内眷,再无其他男子汉可以和我相媲美了。”
摆明了夸他自己德行的话,这酸溜溜的味道夫人那巧鼻子还闻不出来?
夫人起身走到萧渊面前,拿手“重重”地捶了他一下,嗔怒道:“就会和我耍嘴皮子!”左相假装重伤,禁不住地后退,逗得夫人“扑哧”笑出声来。
左相见夫人终于是露出了笑容,这才放下心来,顺势搂过再次伸来秀拳的她:“夫人的担心我知道,今日若不这样回复皇上,想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搪塞过去了。而且,我已经将逆月在风陵城内的情况向皇上隐晦地透露了一些……”闻听这话,窝在左相怀中的夫人不禁皱眉抬起了头,疑惑道:“你?透露了什么?”
左相拍着夫人的肩膀,示意她安心,继续说道:“他是当今皇上,灵国上下哪里没有他的眼线,凭借他的消息灵通度,一定知道逆月现在正因为一个丫头的事情耍着小性子。夫人要知道,在皇上的眼里,逆月越是无用,他就越放心。这样,逆月也就不会陷入我当年的困境……”
左相又抱紧了几分夫人,夫人觉察出,顿了顿,还是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此次复位,重新进入这左相府,是不是就意味着无烟战场的开始?”
左相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夫人却听出了其中的无奈。
谁不愿意过舒坦日子,只是时势不由人,尤其身处和皇室相瓜葛的家族,有些东西由不得你不去争。心性淡漠如水也好,即便你遁入空门,该来找你茬的,他才不管你是心向佛门还是与世无争,只要你的存在让他觉察到危险,阻碍他前进的步伐,让他多多少少不痛快。那么,你的死期,就是他动手的时候。
所以,争与不争,都是时势所逼。或是你想要活命,或是,你有在乎的人深陷其中。
夫人,她爱萧渊,嫁给了他,生死都是他萧家的媳妇,逆月,她的儿,多年来的母子情感不能作假。既然萧渊和逆月已然踏进是非之地,她除了陪着他们,身为一个女人,没有第二选择。
“让你跟着受苦了……”最后,左相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夫人的眼睛瞬间湿润。
行走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魏佳一直看着太阳的方向,如今太阳已经偏西,和自己的方向相反,想来一天的时间是要过去了。其实魏佳的心里没底的很,若是太阳是正东正西正南的话,她还稍微好区分一些方向,但是当太阳模棱在两个方向之间的时候,而魏佳又不清楚时间,导致她直到现在都不敢确定自己走的到底是不是东方。
只是不管怎么样,她都尽量避开向北的方向偏移一丝一毫,宁可向南方偏移。只要不回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魏佳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着实有些不知所措。她和其他穿越女子相差太远,放到眼前来说的话,她不喜冒险,遂从来没有研究过野地生存,什么可以吃什么不能吃她一概不知。她对医药从小害怕,记得小时候打针吃药那都是被三五个人扳着进行的。所以,报大学选专业的时候首现毙掉了与医学相关或者擦边儿的所有专业。想来这要是一时半会儿出不去的话,弄不好受个伤什么的,她估计就挂掉了。
魏佳四顾当下,幽深丛林遮天蔽日,透过缝隙可以看见外面的天依稀可见亮光,可是这里早就已经乌漆抹黑。找个食物也成了困难啊!
魏佳心里哀叹自己命运坎坷多舛,穿越过来,不但没有好的身世,全家还遭到屠杀,没有好的面貌吧,偏偏还是个六岁孩童身中剧毒,而且接二连三染新毒,现在倒好,没有颗智慧之脑,一旦脱离人民大众连生存都成了大问题。
哇咔咔!魏佳心里咒骂着苍天大地,眼睛却在四处寻摸。适应了黑暗,多少还是能看清一点儿东西。魏佳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火折子,想来是那时少主抱她飞过来的时候悄悄塞给她的。不错,还算是有点儿良心,魏佳还能祈求什么,人家已经仁至义尽,多少带点儿感恩之心吧。反正也打扰了他那么久。
攒了一堆干柴活,魏佳点燃取暖。秋意在晚上更是显出了它的温差之大,不过幸好,魏佳今天出门之前套了一件青色短袄,多少遮些寒意。
坐在火堆之旁,魏佳借着火光打量着四周,寻摸着可以找到一些填肚子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