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求……求您,放过……卫四吧……求求您了……”魏佳没有伶牙俐齿,不会讲煽情的语句,事态利害关系她也不想参与其中,只是,她只想救卫四的命。
自从穿越而来,她没有太强烈的想要做一件事,除了想要回去。但是今天,她想救卫四。
少主照旧写着自己的字,没有说话,眼皮都未曾撩一下。
魏佳见他不说话,继续哭求:“少主,我知道……遭到背叛心里一定不好受,但是……但是卫四的确是个好人,您高抬贵手,看在他侍奉了我这些日子的份上,放过他这一次吧……”
魏佳心急乱说话,虽然她也意识到自己措辞不当,但她实在找不出别的其他理由,因此,她只恳求少主不要断章取义,挑她的刺才好。
只是,事事往往不心如所愿。
她话未说完就被少主打断:“侍奉你?你算什么?哪家府上的千金?”少主慢慢放下毛笔,端详了一会儿自己的字,微微皱起眉头,又拿起笔占了些许墨汁,继续写着,“本少主收留你,找人给你医病,命人伺候你,不是因为多重视你,而是因为……”少主撩眼忘了魏佳一眼,“你有利用价值。”
一语道破天机,虽然魏佳知道无利不图的道理,但是真的听到自己只是枚棋子的话,她还是愣了很久,甚至呼吸都有些停滞。
也是,自己终究还是没有适应这里的生活,她承认,在现代自己就是个玩不起的人,真正冒风险的事她是绝对不会沾染的。如今到了这里,她渐渐随遇而安,却冥冥中被大家推着向前走,虽然终点不知去向何方。而直到现在她才清楚的明白,她的存在,终究是推进故事发展的关键。
“怎么?才意识到自身难保?”少主提起毛笔,端详字,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毛笔放在砚台之上,拿起旁边的茶盏。
摸了摸温度,看向默默待在魏佳身后的千狼皱眉道:“和丫头待得时间长了的奴才,都这般不知规矩了?”
千狼闻声,连忙走了过来,端走了已经微凉的茶水,经过魏佳身边时,不留痕迹的顿了顿,终究还是走了。
少主负手绕过书案,走到魏佳身前,蹲下身子,钳住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和自己对视。
“记住,你仅是枚棋子,没有资格和我在这里叫价。至于卫四,我自由安排,你?只管好自己便可以了。”说完,少主起身背过身去,“走吧,再说多余无益,本少主心意已决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更改,更别说你!”
魏佳动了动嘴唇,是啊,她还能说什么,一个仅仅六岁左右的孩童,谁会拿她的话当话?
即便是自己,都觉得过于滑稽。
“那……我……可以见他……最后一面吗?或者说……见一面……他的……尸……尸首……”稚嫩的童音颤颤巍巍说出的话,连魏佳自己,都觉得太心酸。
“不行!”斩钉截铁的回复。
魏佳知道,再说其他无益。
慢慢起身,揉了揉双膝,磨蹭蹭地一步步走出少主的房门,而就在她要踏出最后一步时,少主稍显缓和的声音响起:“你叫什么?多大了?”
“姓魏名佳,六岁。”魏佳平静地回答完毕,终于出了门。
魏佳?少主拾起桌案上自己刚才所写之字:赵薇佳!
所猜不错的话,是她?可是,面相又不符。再者,赵家全家被屠杀,灵国上下传的沸沸扬扬,奇怪的是,尸首却从未被人寻到过。
只是,她真的只有六岁?那样的眼神,不该是一个六岁女童的,她的言辞举止,哪里找的到半分孩子的影子!
魏佳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心中五味杂陈。头脑中混乱一片,撇不清理还乱的思绪萦绕飞旋,让魏佳透不过气来。
“魏佳,该喝药了。”千狼沉着的声音响起。魏佳不予理会,她算是领略到古代孩子的可怕之处,别看他们都仅仅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心机之重是魏佳这个来自现代的新世纪女性想都不敢想的。实际证明,魏佳太嫩!
经历过昨夜之后,第一个逃跑的千狼,如今这般当没事儿人一样站在魏佳面前,手里稳稳端着药碗,目光不躲闪也没有任何和昨夜相关的蛛丝马迹。深藏不漏,伪装能力是魏佳可望而不可及的。
若是早就这般,也不必被千狼和少主看出破绽,怀疑自己的真实年龄。
“先把药喝了吧,这样千狼好交差。”千狼淡淡说道,和少主相似的语气令魏佳莫名的火气四冒。她腾的坐起身,怒目瞪着一动不动丝毫不看自己的千狼,攥紧小拳头,跳下床走到千狼的面前,定定盯着他。
“如果我说,我不想喝。你,又怎么样?”魏佳一字一顿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蹦出的话并没有让千狼有一丝丝的反常,他仍旧平静没有波澜的回答:“若是魏佳不喝,千狼,会成为下一个卫四。”
声音不大,却彻底击碎了魏佳的心底防线。魏佳步步逼近千狼,尽量压制住颤抖的声音说道:“你不用激我,没有用的。昨夜放弃我私自逃跑我好心没有揭发你,但那并不代表我人小就什么都不懂,好欺负!”魏佳抹了把泪水,“千狼,在我没有依靠的时候,你给了我怀抱,我感激你。但是,这不是逼我喝药的砝码。没用的,没用的……”说道最后,魏佳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把目光转向千狼手中的托盘上的汤药。
伸出双手,颤颤巍巍接过汤药,一饮而下。
是的,她没有办法不喝,因为,她还没有能力去解救别人的性命,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不要害太多人的性命。即便,她是那么的不愿成为别人眼中所谓的筹码,就好像待宰的羔羊,被人们一个个的榨取剩余的价值。
盛药的汤碗应声碎了一地,魏佳低头看着俯身跪在地上收拾残局的千狼,嘴角涌出了苦涩的笑意。你逼我,就别怪我践踏你的尊严。
可是……
魏佳把头转向窗外,这是古代,奴才天生的奴役性让千狼这般血气男儿已经丢失了所谓的尊严吧?
睡一觉吧,也许一觉醒来,自己已经回到了现代也说不定啊!
魏佳脸上挂着苦笑,悠悠进入梦乡。
一直佩服那些拿得起放得下,遇事潇洒之人,每每在糟心的事情面前,无论心底有多难过,多气愤,他们总能表现出积极的一面,感染着身边的每个人。
魏佳托腮趴在窗沿儿,望着下面寂静的院落,心里隐约带着沉重和失落。身旁,是千狼早就放好的汤药。近日魏佳一直食用,以至于现在连闻到味道都会感到恶心。
千狼没有卫四的细心,他不会在魏佳喝完药之后递上一小碗蜂蜜,魏佳每每望向他,他都以平静地眼神回应。整天面对一个木头人,魏佳觉得,自己就像是舞台上演哑剧的演员,嗓音不哑了,却更加少了要表达什么的冲动。一如死了般的心。
魏佳以为,自己大学毕业后会是最茫然的时候,殊不知,一个穿越,让她不知所以。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从卫四的事情上看,她根本什么也做不了。所以,她连思考做点儿什么的权力似乎也被身在的环境给剥夺了。
窝在屋子里已经有大半个月了,每天除了晨练的声音,之后的外面一片寂静。魏佳不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兴许是卫四的事情给了她很大的打击,让她感觉到自己的无用。魏佳的胆小,不是源于其他,而是源于自己的无用。一旦她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于这个世间可有可无,那么,她会被恐惧笼罩。
千狼走进来,看到依旧晾在一边未动的汤药,走上前摸了摸碗壁,看了魏佳一眼,端起碗就要向外走去。
“给我吧。”魏佳忽然转过身,对千狼伸出了手。
千狼看了看她,似是迟疑了一下,不想魏佳已经把药碗从他手里拿过,一仰脖,“咕咚咕咚”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声音很大,好像壮汉饮酒。
千狼的眉毛不经意皱了一下,看着魏佳自嘴边流淌而下的药汁,目光瞟向搭在桌上的巾帕。
魏佳喝完,粗鲁地抹了把嘴,把空碗重重放在桌上,看也不看千狼,转身继续趴在窗沿儿,声音冷冷道:“拿走吧。”
千狼望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拿着碗走出房门。
魏佳回头看看重新紧紧关上的房门,暗自叹了口气。
为什么忽然觉得,天气转冷了?
套上一件青色短袄,魏佳来到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