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林楚盈、胡菁菁、潘如烟、杨晴昕、郑裕天、江山帝苑、海联大厦。
上京:郑佳涵、佟清瑶、周雨彤。
列出的名字地点,很明显将他这个花心大萝卜完全暴露出来,再淡定的人也要汗颜,无地自容。
“不需要加了,就这样。”觉察周围那些紧盯的目光,李淳风赶快将纸张叠好,放进信封。
“给冰凌吧。”叶军涯挥了下手。
于是这信封到了冰凌手里,但她没有打开看。
叶军涯目光深沉,对李淳风说道:“除了这两件事,还想你帮个忙。”
“您说哪儿的话,有什么事我能办到一定尽全力。”李淳风受宠若惊,以叶家的能力还有办不到的事情,那就太让人意外了。
叶军涯是军中老一辈硕果仅存的将军,尽管已经退休,但在官场军界他的分量举足轻重,跺一跺脚,整个华夏也要抖三抖。他的儿子号称军神,战力一度冠居世界首位,执掌虎贲,号令所有特种部队,无人敢撄其锋芒!他的孙子是虎贲大队长,他儿子的徒弟是龙腾大队长,即便这位来自英伦的儿媳妇,下嫁叶兵祖多年之后,仍享誉海内外,组建“华夏——世界”残疾人救助会,资助数以万计的残疾人,赢得世界美誉。
这样的家庭会缺什么?金钱对他们来说如粪土,地位名利如浮云,还有什么要求别人帮忙?
李淳风一时间竟想不出叶军涯会提出什么事情来。
“你在首尔击败赵圭山的事我都听说了,我想再问你一下,那个老人的肺癌真的治好了?”叶军涯神色间略显紧张和激动,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
“真的。”李淳风很有把握地点头。
叶军涯眼中显出一道喜色,同时,奥菲娅、叶子羞母女俩也相视一喜,就连冰凌冷巴巴的脸也柔和许多,叶经天笑得像个大男孩。
唯一没有任何表情的就是军神,他坐在那里,脸色木然,眼皮微闭,睡着了一样。
“枉费时间干什么!”就在大家喜形于色,充满期盼的时候,他冷冷开口。
“兵祖!”老爷子的话一向很管用,除了他,恐怕没人能劝动叶兵祖。
“让他试试好吗?”身后,眼睛里含着柔情的奥菲娅轻声在叶兵祖耳畔低语。
“对不起,恐怕我不能胜任。”李淳风早就看出来了,军神的眼睛有问题,像他这样的男人,应当有一副睥睨天下的犀利眼神,不战而吓退千军万马,那才正常。
但是刚刚一眼,他看到,叶兵祖的双目浑浊无光,眼白仿如一池死水,瞳孔无影!
他的眼瞎了!
所有人都被“医生”的话惊住了,不光病人不配合,医生也不配合,哪里还有诊治的希望?
冰凌勃然大怒,眼眸里能结出霜来:“为什么?你不试怎么知道!”
她的手紧紧握着拳头,可以想象得出,此刻她有多么激动,却又尽力压抑着自己。
“听说过三不医没有?”李淳风回头望她,面无表情。
“什么三不医?”叶子羞轻声询问,她插上这句嘴,就是害怕冰凌发脾气,把事情搞僵。
“死人不医,歹人不医,我心情不好不医。”李淳风对着她笑笑。
叶兵祖显然不是死人歹人,那就是说他现在心情不好了,冰凌眼眸火起,怒道:“强盗逻辑!我现在命令你,给师父医眼!”
“病人不配合,我怎么医?”李淳风冷笑一声,盯着军神棱角分明刚毅的脸,“从来只有患求医,没有医求患!”
“你医得好一个瞎子?”叶兵祖洪声反问,寒气逼人。
“世上没有绝症,只是尚未找到合适的医法。”李淳风自信说道:“眼球还在,万分之一的希望说不定也会有转机,能不能医好哪个都说不准,重要的是你敢不敢尝试。”
大家都不出声了,都将目光转移到叶兵祖脸上。
“好一个三不医!医不好怎么办!”叶兵祖这话端的霸道,明明是他患有眼疾,却搞得好像别人求着要给他医治。
叶军涯有些着急,这两个人在相识的人面前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家伙,互不相让,弄不好要坏事啊。
他正要打圆场,李淳风微微一笑:“医好了怎么办?”
“哈哈哈——好!好啊——”叶兵祖猛地仰头大笑,笑声如风,吹得整个院落里都是哗哗响声。
“医吧!医好了,我给你个天下皆知的声望!”军神笑声止住,放松下来。
“这样看来我还是吃亏。”李淳风走到他面前,笑着摇头,“算了吧,看在你是个病患的面上,我就替你看看。”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峰回路转,剑拔弩张的情景总算收敛起来,在所有人都以为李淳风要查看军神眼睛的时候,他反而蹲下来,“把手给我!”
这是干什么?
切脉!
叶兵祖微微一笑,点头伸出左手。
医眼不看眼,足见他与寻常医生有着不同之处。
抓住叶兵祖的手腕,李淳风同样感觉到他异于常人,手臂刚硬,如铜浇铁筑,脉搏凸起跳跃有力,和他的性情一样,属阳刚火脉。
搭脉半分钟,李淳风察觉不出异样,再过一分钟,脉象仍然出奇地正常,不由让他暗暗惊奇。
须知,人有疾病,脉象一定会产生波动,双目失明这种大症,体现在脉象中如箭无弦,枪无准星,跳动时而细微杂乱,稍作试探就能感受到其中不同,而叶兵祖身体内脉象却和正常人一样查不出异样来。
直至三分钟左右,在所有人疑惑又紧张的注视下,李淳风终于捕捉到了一个不寻常的脉动!
它就像隐藏在暗处的精灵,偷偷摸摸露出脑袋,只跳跃一下就飞速逃走。
凝神守株待兔的李淳风,早已蓄势待发,指尖透出一丝灵力,追寻而入,霎那间就感受到灵力如河流入海,融入其中,荡然无存!
叶兵祖身体内的内劲竟然强大到这种程度!
排斥一切外来力量,不分好坏。
再深入试探,还是如此,灵力如石沉大海,无法前进半步就消失无影。
看到李淳风站起身,大家都紧张不语。
“没法治吧!”叶兵祖冷哼一声。
“不是没办法,是你不配合。”李淳风说道:“你的戒心太大,身体放开,心放不开,结果都是一样,我没有办法突破你的内劲气团,寻找病根。”
军神冷哼一声不语,李淳风说的话引得大家沉思起来,叶军涯点头说道:“兵祖在刀尖上滚了几十年,睡觉都是睁着眼竖着耳朵,让他放下戒心太难了,这次不行,就下次再说吧。”
他向大家使了个眼色,也就没人再坚持什么,李淳风会意笑了笑,老爷子一定有他的打算,免不了要单独谈谈了。
大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名穿着白色立领中山装的青年阔步走来。
身材壮实,走步如风,浓眉宽额,目光似电,这个身材不高的青年有着扎实的功夫底子,留着平头,一身衣着雪白无尘,脚下的白皮鞋很亮,是个爱整洁的年轻人。
“什么事?”叶军涯看他一眼,出声问道。
“首长,外面那几位不肯走,你看……”中山装青年脸色严肃。
“就让她们等一会儿吧。”叶军涯脸色有点古怪,挥了下手,“不要和她们起冲突,铁生。”
“是!”青年敬礼离开,完全没有多余的话。
“我们到外面走一走。”叶军涯指了下山脚绿茵掩盖的小路,看一眼李淳风,又叫上了孙子:“经天,你也过来。”
叶经天挑了下眉毛,和李淳风一起跟上老人的步子。
一老两少渐行渐远,叶兵祖从椅子上站起,“冰凌,没事你可以回去了。”
冰凌没动,站在那里默然不语。
“嗯?你有事?”叶兵祖耳朵动了动,他没听到声音,知道冰凌没走。
“是,师父,我想去趟欧洲……”冰凌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去哪里?”叶兵祖缓缓转身,面向她。
奥菲娅和叶子羞都看出这两人不对劲,急忙一左一右想搀扶住他。
“放手!”军神勃然大怒,甩开两个至亲女人的手。
两个女人吓得一怔,愣愣望着他。
像是没有看到叶兵祖的震怒,冰凌轻轻吐出两个字来:“巴黎。”
“你想干什么?”军神一字一顿喝道:“我不许你去!”
冰凌似乎早已知道这个结果,却仍然不甘心,“我得到情报,骑士和船长刚刚到达巴黎。”
“他呢?他在哪里?你斗得过骑士,勉强能打平船长,你有把握对付他?”叶兵祖满脸盛怒,长袍的布料纹理都在抖动,头发直竖起来,恍如威严天神。
冰凌沉默下来,眼中的不甘和恨意却越来越浓。
“你想冒险,就是自投罗网!”军神仰天长叹,“二十年了,有你,有经天,有铁生鼹鼠他们,我们还不是他的对手,可悲啊——”
“爸爸。”叶子羞抱紧他的胳膊,脸上布满痛色。
奥菲娅站在那里,一脸木然、失神。
“如果加上李淳风呢?”叶子羞轻声问道。
“他?他连我的护体真气都破不了,他顶个骡子!”
“或许,他没用全力呢,他能活捉真希百合,打败韩国大国手,还有黑梅……”
“你说什么?”叶兵祖突然截住了女儿的话。
“他可能没用全力……”
“不是那句!”
“活捉真希百合……”
叶子羞脸带疑惑,重复着刚刚的话,叶兵祖脸色渐渐变得沉静下来,回到椅子上,轻轻坐下来。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三个女人互相交换眼神,都露出迷惘的表情。
军神面朝东方,迎着温和的阳光,彻底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