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噗通,究竟是谁的心跳这样紊乱,这样焦虑?
舒仪努力瞪着眼,不希望自己很没出息地昏过去。好歹……她要知道,究竟是哪个混蛋伤了她啊!
她似乎听见璃月在跟谁喊话,紧接着身边一阵风声呼啸而过,她被他紧紧拥在怀里,护着她渐渐发冷的身躯。
“璃……月……”她迷迷糊糊地唤了一声,似乎神智已经随着血液流失亦渐渐走远。
终于,昏厥过去。
璃月迅速奔回自己的跨院,招来几名手脚麻利的下人准备一切所需物品,便抱着她进了自己的卧房。他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慌乱无措过,心里充满了悔恨和愤怒,后悔为何自己要带她来此,竟然使她受了这般苦楚!他心里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找那个伤害她的人,将之粉身碎骨!
下人们备好金创药、干净柔软的棉布、热水,以及一把已经烧灼过的小刀,放妥之后即迅速退离出去。
璃月闭起眼冷静一下,这才缓缓揭开舒仪腹间的衣物,生怕弄痛她分毫。那已经染满血的布料一揭开,赫然露出那钉嵌得密密实实的小银镖,不禁让他白了脸。看这小银镖在肉中扎实的程度,若是贸然用手去拔,定然会让她痛得死去活来,受更多苦楚!若是用小刀去剜……他的视线落于其上,更是不忍。
咬咬牙,他轻轻拍打舒仪的脸颊,使她张开紧咬的牙关,将自己的左手腕置在她口中,让她咬紧。看着她已经痛出满头的冷汗,眸光一暗,他拿起小刀,划向她平坦的小腹。
“唔——”舒仪痛呼一声,下意识地合紧牙关——狠狠地,无知觉地,紧咬住璃月的手腕。
璃月亦是闷哼一声,手下的动作却放轻许多,但同时更加迅速。握刀的右手每一次轻转,试图将她的疼痛降至最低。半刻后,只听“叮”的一声,银镖落地,璃月满头大汗,右手中的小刀亦未能拿稳,坠落在地。
清脆的金属坠地声响过后,室内一片寂静。
轻轻移开自己的腕子,他拿起床边小凳上用来包扎的棉布和上好的金创药,无暇顾及自己的腕子被咬成了什么样,只一心为她包扎伤口。
他犹豫着,缓缓伸出手。有些冰冷的手指抚在她脸颊上,让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惊得他立即缩回手,像是犯了什么罪过一样。低头看着舒仪的嘴唇嗫嚅着,似乎是在说着什么的样子,他探头过去,不期然听到一声仿如低泣的痛呼声,“小、小‘仪’,我疼……疼……”
刀刃上涂着的麻药渗进血液,药效渐渐上来,舒仪神智终于不支,沉沉睡去。
留下璃月独自纳闷。
……她为什么要叫自己的名字呢?
还是,在叫“小姨”?
或是……什么男人的名字?
舒仪这一睡就到了晌午。不过,当她睁开眼时最先映入眼帘的,却是璃月素喜穿着的那件月白色双宫暗纹棉袍。再一仰头,则是他那俊美妖艳不似凡人的俊颜——还是闭着眼的样子更好看,更清纯。舒仪在心里嘀嘀咕咕,总觉着他那双上挑眼亮着的时候,似乎能将人整个吸进去似的。虽然不能说是妖妖媚媚的没有男子气概,但是那双眼眸中散发的光芒总是让人不敢直视似的。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已经换了一套淡紫色绣有连枝红梅的衣裙。她一下子忆起昨晚上混乱而疼痛的过程——只限于昏睡以前的那部分。而她现在,正依偎在璃月怀中,后背紧贴着他宽大的胸膛。
脸颊似乎有些异样的热。
即便以前与男友在一起,也不见两人这个姿态相依相偎着。这么亲密,这么的……相依为命。
舒仪摸着自己的伤处,可以清楚感觉到腹间被细细包扎过,密密实实的似乎不留下一丝缝隙。她记得昨夜似乎是璃月亲自上阵,帮她处理的伤口,那岂不是代表……她被小小地吃豆腐嘞?
轰——脸蛋又是一阵住不住的热潮。
她还真是没用,不就是个小肚子么,至于这么大反应?咋不见以前穿比基尼和内衣展览时你羞涩捏?心里有个小恶魔的声音在肆意调侃。
立刻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不可同日而语啊……那个时候……不是还要更苗条一些的嘛!
小恶魔立刻接上:哦,原来你是担心自己身材太差,会把人吓跑啊!
舒仪立时一顿猛扑狠打,终于压倒心中那恶魔的邪恶言辞。闭嘴,不许吱声!什么事都没有啦!晃晃头,她只觉一阵气闷。妹妹的,老娘还会……害羞?
切,才不可能!
她拒绝承认自己的羞赧。
“醒了?”头顶传来一个有些慵懒的声音。
她轻点头。有些凌乱披散着的长发在他胸前蹭了两下,总觉着这情景怎么看怎么的暧昧。她想要起身,却被他扶住,“就这样躺着吧,你受了伤,小心乱动把伤口崩开。”
听声音,璃月好像极度疲惫,有些不同于往日的低沉,倦意甚浓,还有其中极力压抑的愧疚。她窝在他怀里,看不到他分毫表情,但心里却被他的声音勾起了一抹奇异的情绪。
璃月或许会觉得,带她去泡温泉却遭遇刺客是他的错,让她受伤是不小的过失吧。下意识地握住他揽着她的手,她有些羞赧地低声说道,“你……会为我担心吗?”
沉默片刻,头顶传来低哑却坚定的声音。“会。”
“会觉得愧疚?”
“会。”
“过去的就算了,以后,就尽力弥补我吧。”
说完这么一句大咧咧的而又似乎很腆脸的话之后,她闭上眼睛假寐。
璃月低下头,不期然看到某人小小的耳朵透着可疑的微红。偷偷绽放一个极致温柔的笑容,“……好。”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