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打着打着,行迹已经来到水池边。
原本沐浴的水池就是为了给客人使用的,是故它被开设在距离每间卧房的不远的院子里。而男客和女客若是不住在同一间房里,那么根据房屋的方位安排说来,璃月和舒仪住的并不近。
舒仪本就没有打算让璃月掺和自己的解恨行动,更何况远水解不了近渴,她也没指望璃月能赶过来。不过现在……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哼,原来你不过是仗着宝剑在手才敢愣充螃蟹横着走!现下没了武器,看你这点实力,瞧你这点出息!”舒仪存心激怒刺客,刻意挑着字眼损他。
不出意外,刺客气得连眼睛都红了。
“乖啊,告诉姐姐,究竟为什么来这里杀人啊?”舒仪咯咯笑得欢,但拳脚却不见丝毫放松。——她也不能放松啊!虽然嘴上占着便宜,但实际上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刺客虽然武功路数不怎么样,但好歹体内有着内力保底,与正在硬拼体能的她根本不同!她靠的是过往严格训练出来的冷硬拳脚,而人家凭借着内力就可以轻轻松松拼过她!
舒仪一咬牙——拼了!
掌风袭来,她丝毫不去闪躲,反而直直向对方冲去!刺客眼看着那一掌的方向竟然是要击向女子胸部,不由慌了手脚,生生刹住攻势,逼得自己将劲力硬转回体内,生受了这一下。
舒仪冷笑。既然是你自己要白白放弃机会,那么就不要怪我了!一个跃起,飞速而凌厉的一记侧踢狠狠踹上刺客胸口,只听扑通一大声和哗啦一片响——
刺客被她生生踹进水池去了……
舒仪袖着手,看那刺客在温热的泉水中扑腾得好似一只小鸡仔,大笑道,“哈,原来你是只旱鸭子啊!不过啊——”她摇摇手指,啧啧有声地叹道,“这么好的泉水,现在却被你污浊,真是天大的可、惜、啊!”
池水并不深,以刺客的身高来说,或许只及他腰腹。但刺客一来不会游泳,二又极为慌乱,在池水里挣扎的过程中浮浮沉沉,呛了一肚子水。此刻他只能用极度怨恨的目光狠狠刺向池边那笑得唯恐天下不乱的女子,一边……在水中上下翻腾。
舒仪刚要上池中捆绑那刺客,以防其再作乱。且听不远处传来一个淡然的声音,“这除夕夜还挺热闹。”她定睛一看。还以为是谁在冷嘲热讽,原来是璃月赶到。她立刻志得意满地笑,“嘿,我还是满厉害的吧!这小贼轻轻松松就被我制服了!”
看着黑衣刺客在水中扑腾的蠢样,璃月冷笑,但面对着舒仪时仍是往常那温柔热忱的神情。“怎么处置他?”
“先绑起来,回去慢慢审。”舒仪缓缓露出一个诡异而嗜血的笑容,“逼供嘛,我有的是办法。”她看向刺客的眼神分明在叫嚣:有胆子杀我,就要有同样的胆量承受后果和代价!
璃月撩起衣袖,展露一个魅惑却森冷至极的笑容。他飞快点中刺客周身几处大穴,使得后者只能干瞪眼解恨。将这麻烦的大型人形物件拎上岸,手臂轻扬,倒霉的人形物件就被利利落落地丢到地上去了。
“咳、咳……”刺客抖着身体,脸被侧压在地,直向外咳水。那样子真叫一个凄惨。
舒仪刚要凑过去,却被璃月一把抓住。有些诧异地回头,却看见月光下那仅着月白里衫的少年,魅惑的双眼中闪烁着不明含义的火光。
干笑。
“干吗?”指指臂上的铁爪。
璃月不客气地将她上下扫视一遍,纳罕地问,“我一直不明白,为何表演那日,你看起来……那么白皙莹润呢?”
舒仪皮笑肉不笑,“谁都看不出——我擦了粉!”用广告语调侃了这么一句让她很火大的玩笑,她猛地暴捶他光洁的额头一记,“找死啊?——作孽!”
不知道不要去问女人有关美丽的一切疑问吗!胆敢质疑就是寻死!
璃月不躲不闪,想要硬挨下那一记风声呼哨的指节功。不料,到了额头上,那劲道却是轻的不能再轻,只是玩笑一闹。看过去,女子已经走上前,明晃晃一片光洁的肩颈肌肤虽不够白净透亮,却也是细腻光华。轻轻一扯颈间衣扣,那月白衫子就被他扯在掌间。
肩膀上一滑一暖,她才愕然看到,那原本在少年那整整齐齐穿着的衫子,已然被披在自己身上。还带有少年暖暖的体温,似乎在她反应过来后,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方才暴露着肌肤时夜色慢慢渗进的凉意。
心中亦是暖极。
苛待俘虏可不是好女作为。舒仪亦不为难刺客,扯下他的面巾,惊讶地看到一张粉雕玉琢的漂亮脸蛋,让她吃惊不小。不过吃惊归吃惊,小美人儿还在呛咳,舒仪按压小美人儿的胸腹,助对方吐出胸腔中的水。
胸?
……平滴?
舒仪不死心地在那小刺客的身前又上下顺了一遍,随即失望极了,“靠之,还以为是个小美女。没想到这么漂亮的脸蛋,竟然只是一个小正太?”
看这男孩的样貌,似乎比璃月还要……年幼?
看来她应该把“英雄出少年”这句话改改……呃,就叫做“美人出正太”!
小男生怒火滔天,但苦于被点了周身大穴,也只好眼睁睁地忍受着舒仪对自己身体的放肆之举。不过,原本因溺水而难受不已的胸腔和心口,似乎在这女人的抚触和按压下好了许多。他自认还是大人有大量的,也就勉为其难地认为这女人还是有点作用的,不是那些不三不四、勾三搭四、搞七捻八的那种女人好了。
正思索间,漂亮的少年只觉脸颊被人扇来忽去,凝神一看,又见舒仪正一脸疑问地在他眼前猛摆手。
真想……咬她!少年瞪着眼前可恶的手,没好气地低吼,“别晃了!我的头都要被你晃晕了!”
舒仪笑嘻嘻,丝毫不在意小正太的恶劣态度。在她看来,这小男孩就是没长开的的别扭受,未来前景无可限量!呃,要是可以抓他进春得楼……哇塞,估计他应该能够达到与璃月白凡前赴后继的水准吧……她还很好心地为这小别扭受顺了顺额前湿乱的头发,露出小男生一张即使发怒也可爱到不行的漂亮小脸来。
根本不知道舒仪心里在乱想什么酱酱又酿酿的诡异情节,小男生反因这过于温情的举措悄悄晕红了面颊。他、他长这么大,连他娘亲都没有这样温柔的待他……
璃月在一旁冷眼看着。比舒仪这个粗神经要敏锐得多,他心里顿时警铃大作。这小子!虽然不像自己这样妖娆美丽,但也确实是该死的好看!这女人……不会……不行!璃月忙窜上去拉开舒仪,扯开一抹僵硬而阴森的笑容,“审问这小子的事,还是我来比较顺手。呵,呵呵。”
舒仪果然不愧是神经粗细轮弹症的常年患者——大事面前满心疑问,精神好似细得堪比神经质;小事……诸如这种情情爱爱的事情,在她面前往往无知到了忽略,白痴等同于冷漠的地步。她根本没看出两个少年之间的暗潮汹涌,自然也看不到璃月一副被侵犯领地的猛兽般的恶色,更没注意到刺客少年那又怒又不甘又有些留恋不舍地投向她的复杂眼神。
她只注意到,璃月踩着无比厚重而强硬的步伐,一步一步踱向侧卧在地的刺客少年,心里正在疑惑:呀,没想到妖孽璃月竟然也有、也有做强攻的天分!
好一幅“人比花娇,皎如银月”的美男图啊!
真乃是——
海棠孤卧泉池边,铁胆行刺入涌泉。
少年菊花娇又嫩,今夕春宵难成眠。
啊,难、成、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