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璃月亦是气极这女子的任意妄为,差点伤到舒仪,但是现下若是舒仪玩得太大,怕也是要不可收拾的。他只得上前,凑近舒仪耳边低声说道,“别玩得太过了,毕竟这些人都不好惹。”
舒仪点点头,“我知道。把她弄上马车之后,‘教育’她一番也就罢了。”
但是……璃月看着不远处急匆匆赶来的一群人,拉着舒仪袖口,低语道,“怕是你连拉她上马车的机会都没有了。”
舒仪当机立断,“姐妹们,放手!”
话音刚落,就看萩璃几个手一撒,那位尊贵的少奶奶立刻扑通一下摔了个屁股墩,直直坐到地上去了。
舒仪接着道,“姐妹们,风紧,扯呼!一个小时——”想想若真要拜佛求签,这么多人排队肯定时间不够用,改口说,“一个时辰之后汇合!闪先!”说罢,拔腿就窜进寺院去了。
琇叶、萩璃她们,以及一帮歌舞姬都是聪明人,谁都不会乖乖站在原地等着人来报复,于是趁着那少奶奶还没反过味儿来的时候众人立刻作猢狲散,全部跑没影了。
跑到庙里一个隐秘的角落,见此处人迹罕至的样子,舒仪这才放下心,狠狠喘上个好几口气。“妹妹的,累死我了!”看来这不锻炼就是不行,身体素质跟不上啊!
舒仪无意识地一转头,“啊!”妈呀,吓死了!身边啥时候多了个大活人呢?舒仪刚要一记“舒氏飞腿”上去,却被对方一掌拦下,“搞什么,是我!”
是璃月啊……舒仪立刻把腿撂下,端庄婉约地整理了一下裙角,这才露出一抹淑女牌专用型号笑容,问璃月,“你跟着我跑过来了?”
璃月点头,心里偷笑。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哦不对,应该是两个人难得单独相处一下,嘿嘿。这几****总是忙着准备歌舞的事情,而他作为当家又要着手安排过年的所有准备……
一声如雷怒吼顿时吓得璃月一闪三米远,“你白痴啊你跟着我过来了她们那些不会武功的女子该怎么办!”一口气吼完,舒仪觉得还不够痛快过瘾,揪着璃月的耳朵就要给他念经,“我告诉你——”
“阿弥陀佛。”一道沧桑的声音响起,念句佛号,和善的语气阻止了舒仪的暴行,“女施主请放心,在盛德寺中必不会允许外客被欺辱这样的事情发生。”
舒仪循声望去,看到一名精神矍铄的老年僧侣正淡定地望着她们二人,心内不由得浮起一种小辈在长辈面前放肆的羞赧,于是立刻松开肆虐璃月耳朵的手,笨拙地摆着手势向僧人回礼道,“大师有礼了。抱歉……是我们太吵闹,打扰到大师清修了……”
老僧摆摆手,“无碍。”他仔细瞧着舒仪的面色,忽然脸色一变,有些迟疑有些苍白,甚至……多了一丝恐慌。他赶忙垂下头,微闭起眼默念心经。
舒仪好奇地问道,“大师,怎么了吗?”看老僧人面色不对,或许是自己在春得楼待的时间不短,让她不由得低头检讨自己:是我穿的太暴露了?还是衣冠不整,春情荡漾?
……貌似冬天的穿着能暴露到哪里去啊?
老僧人双手合什,略弯腰礼敬道,“这位女施主,可否与老衲入亭一叙?”一手指向院子一边的小凉亭,肃容问道。
看老僧人如此严肃的神色,舒仪不敢乱YY,胡乱点点头,跟着老僧人走了过去。
璃月刚要跟上,老僧人伸手一拦,“居士请勿担忧,老衲只是有些不解之疑需要女施主释惑。居士若不放心,就请在这边等候,但请不要近前,且要防止旁人打扰。”
璃月闻言不悦道:“这种要求太无礼,我怎能答应!”言下之意即是说,他实在无法相信这老僧人的居心。
看着璃月关切的模样,老僧人忽然微微一笑,笑容中透着对世事的了然,“居士,难道——你不想知道这位女施主的来历吗?”
什么?
璃月大惊。这……连舒仪都不肯说的事情,这老僧人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话叫璃月更是不相信了。可是看着老僧人笃定的样子,心里的好奇和担忧正在两相交战,混乱成一团。
老僧人不说话,只是淡然笑着。
舒仪在远远一边等得有点忐忑了,“大师?”
终于,璃月心中的纠结在舒仪这一声唤下破功了。璃月站定,有些困难地说,“大师……请。”
老僧人先是进了院中惟一一进房屋里取出文房四宝,而后将这些物事铺排在亭中的石桌上,向舒仪说道,“今日女施主进了老衲的院子,想必是上天注定与我佛有缘。容老衲一言,女施主可否让老衲测字问卜?”
舒仪瞬间石化。什么时候和尚道士是一家了,老和尚竟然会给人测字?
老僧人笑道,“女施主多虑了。其实自仓颉造字以来,字的形体就已经能够反映人的内心,以及所象征的意义了。而测字,是没有道教和佛教之分的。”
汗,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心里的疑问说出来了。舒仪抹了把虚汗,其实对于这古中国渊源流长的测字文化她早就心里痒痒得很,但是现代社会里已经几不可见这些东西,她也就无处探寻和体验了。现下倒是有机会感受感受,既如此,人家老和尚又乐意,她何乐而不为捏。
嘿嘿。
稍稍对着那只毛笔发了下愁,想了想,她提笔写下一个不甚美观的“越”字。最后一笔本应是“越”头上那一点,但她自小学写字的时候就是习惯先写上面那一点,后勾过去一撇。她还因为兴奋过度,用力过猛,弄得那一撇笔墨极浓,几乎力透纸背,戳到石桌上去。
她吐了吐舌头,有些赧然地将自己的“大作”呈给老僧人。
老僧人看她提笔写下此字时,眼睛微微瞠大,却在她抬起头时又平静下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接过纸张,老僧人问道,“女施主想询问何事?”
“未来!”想也未想,舒仪脱口而出。在她心中,最重要的莫过于回家。她要求的,也是未来能否回家。
老僧人淡然一笑,“阿弥陀佛,女施主,老衲先劝您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舒仪紧张地抓紧桌沿,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的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泛出青白色。“您的意思是……我回不去了?”
老衲摇头,“非也。女施主请看。”他指着那“越”字说道,“左部‘走’之,意味施主不久之后即将离去。‘走’这一笔,长过右边的‘戊’,施主无论想求得怎样的结果,皆需一番艰辛啊。而对于施主现在心中所求之事,亦是有很大机缘成功的。”
舒仪不由得叹气,“可是我还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而来,又会因为什么而离开啊。”——差点就说成“我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来滴,我只想知道我是怎么没滴”了……大汗。她指的是自己穿越的那个契机——很多小说中,主角穿越是因为法宝、天灾、异象什么的。她穿过来时,异象有了,可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还需要什么法宝。
老僧沉思片刻,闭眼捻着佛珠,忽然问道,“女施主身上可有佩戴什么家中亲人所赠之物吗?”
舒仪立刻伸出手腕,“有有!这是我妈在我18岁生日送给我的。——可是有什么作用?”
看着舒仪腕上那只青翠剔透的翡翠镯子,老僧点点头,“不错。女施主的心愿或许就要依靠此物达成了。”
舒仪不由得疑惑,“为什么?”
“亲人所赠之物,往往在这物事之中含有赠者的一番执念。而女施主离家日久,想必家中亲人思念牵挂至深。待到机缘巧合之时,此物定会为施主得偿所愿。”
说实话,她并不是很相信这老和尚所说的话。她咋就不信,这小小一只镯子就能有这么大的能量捏!
老僧看出她的游移,并不着恼。
“那你能说出我是因何才来到这里的吗?”
“世间万物,有因才有果,有果必有因。前世的恩怨,或许到了今生才能化解。又或者施主有什么未了的因缘,上天安排施主来完成。——世间因果,不一而足,施主又何必太过较真呢。”
舒仪差点掀桌。这叫什么话?!老天玩她,让她好端端就这么穿越了,她找谁哭诉去?!有没有人问过她想不想穿越,想不想解决什么孽缘啊!NND,要玩她,能不能换种玩法?!
她忍耐着,手指点点桌上的那张字,“大师,请继续解字吧。”
看出她的心情之差,老僧人笑笑,指着桌上的字说道,“看这右边的‘戊’,谐‘五’。不久之后施主的去向,必定是那九五之尊之所——皇宫!”
舒仪一愣,随即干笑几声,“不、不可能吧……”绝对不可能,她说过不会进宫的,就死都不会进宫去。
老僧却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再看此字,本是位于天十干中的上五干(甲、丙、戊、庚、壬)之中位,那么就代表着女施主你——将会入主中宫!”
扑通——舒仪一个控制不好,直接雷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