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街两旁红灯笼高高挂起,点亮了整个乞巧节。街中心早已搭上巨型花台,黄桷兰、千日红由下至上层层叠叠堆起来,活像一锅蛋花汤。
台下围观百姓越来越多,大多是些豆蔻年华的少女,当然还有青葱少年。乞巧节,也是燕国男女一年一度互表情意的日子。
严琅和朱桓找了家茶楼靠窗的位子,点了一壶碧螺春、一碟红枣枸杞蝴蝶卷,还有一只叫花鸡。其实严琅想点两只来着,只不过在桓舅舅皱起的眉头之下,严琅硬生生把话吞了进去。
狼吞虎咽吃着鸡腿,严琅点评:“这家叫花鸡没有珍馐楼的好吃,火候还差点,酱汁也不够浓郁啊……俏姑娘!”
忽而,严琅指着窗外啊啊直嚷,朱桓回头。
花台之上女子头戴面纱缓步而出,乐曲随之响起,宫商角徵羽在女子脚下好似有了生命,随着脚尖轻点,水袖轻甩,蜿蜒如龙,柔中带刚的舞姿将风都撩动起来,晚风好像调皮的孩子围绕在女子的身边……
时间在她的身边好像静止了……
……
一舞毕,掌声雷动,严琅也跟着鼓掌,然而她却忘了手上咬了一半的鸡翅,啪嗒,鸡翅脱离她的掌控从窗户以三百六十度旋转的姿势落下,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只可惜有一小孩儿喊道:“看!鸡翅!”
围观百姓闻声纷纷抬头,只见身穿水绿色襦裙的姑娘双手捂脸,以极快速度消失在窗前。
严琅觉得自己没脸见人,想着找桓舅舅求点安慰,一回头却见桓舅舅做掩扇扭头状,严琅顿时觉得更难过了。
见小姑娘难过地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蹲在墙角,朱桓颇有自信地端了碗走了过去:“葱花龙须面。”
严琅撇过头去看了一眼,愤愤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明明就是躲在扇子后面呢偷笑我!我不想理你了!拿走,阿琅不吃!”朱桓做势要走道:“刚刚吩咐小进去珍馐楼买的,今日不是阿琅的生日么,吃了龙须面,阿琅才能长命百岁啊,你不是说要活得很久很久。真不吃?”
严琅听后嘟着嘴边哼哼边夹了一筷子面往嘴里塞,细细品味之后道:“珍馐楼的,果然与众不同,好吃!”话落,更是将整碗面都拿了过去。
朱梓桓见她吃得香,宠溺地扯起嘴角,能将吃的看得这么重,也一遇到吃的就能将难过的事忘得干净,怕是只有阿琅一人能做到。
吃完面,严琅缠着朱桓带她上街去玩,朱桓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两人走在街上,小贩叫卖声不停,孩童吵闹声不绝,人群十分拥挤,朱桓牵住严琅的手小心护着她,严琅身量不高,他轻轻松松便可完全将她护住。
作为燕帝六子的朱桓而言,因年少丧母而寄名于皇后名下,然中宫已有嫡长子,谁还会来在意他一个毫无作用的皇子?他无需依赖别人,也没有人来依赖他,可阿琅这丫头却一唤桓舅舅便唤了这么多年,也是因为这一声桓舅舅,让他觉得自己有了亲人。
不知何时严琅已经挣脱他的手溜到一处香囊摊子前,丫头举着蓝色香囊笑着朝他挥手:“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