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里的所谓同窗都看好戏般的等着,等严琅被太傅教训的时候。
严琅自知,她又懒又笨,在这座太学里,汇集了所有将来站在帝国权利顶峰的人,严琅作为一个不思进取的存在实在是令他们蒙羞。可是,鲁王已经有一个冠绝当下、才思敏锐的女儿,便不需要另一个女儿也如此厉害了吧。严琅乐得做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一个时辰过去,马姑姑不见踪影。而这时,太傅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跟家里马厨娘的锅底简直是有的一比!
“敏硕公主,您的功课呢?”尹太傅问。
严琅的声音明显的弱了下去:“太傅,可能是马姑姑再来的路上耽搁了,学生明日交给您,可以么?”尹太傅最讨厌说谎的人,此时的他明显生气了,白花花的胡子一颤一颤。
严琅想尹太傅该不会被自己气得直接撒手人寰了吧,若是这样,那罪过可就大了!
“公主!想当年你母亲,孝慧长公主也曾做过老夫三个月的学生。那时候你母亲虽极尽圣上的宠爱也仍是好学不怠。怎么?如今你这么小小年纪,倒是学会欺骗老夫了?”
尹太傅提高了语调,一字一句尽是让严琅格外不舒服。咬了咬牙,严琅低头道:“太傅,对不起。”
“敏硕公主还记得老夫立的学思阁的规矩么?”
“记得。功课不交者,罚打扫学思阁两个月;蒙骗师长者,罚受戒尺二十下。”
“好,敏硕公主记得便好,为师这样罚你,你是否有话说?”
严琅的头更低了:“学生无话可说。”
四下传来低低絮语,严琅知道,又给母亲丢脸了、又给严家丢脸了。可自己又能怎么办,严家已经站得太高,不能再高了。即使是女子,也不行。
严琅有私心,她不想将自己的未来交托到别人手中,现今,严家是多少人想巴结的对象,而又有什么能比得上与严家接亲的关系更亲密呢?
尹太傅拿了戒尺,一下下重重落在严琅的手心,毫不手软。
疼,钻心的疼,严琅很想哭。可明明是自己犯了错,若是此时哭了,岂不是很没面子。紧紧咬住嘴唇,“五下,六下,七下,”严琅在心里默数,严琊在一旁默默流泪,严琅很想让她别哭,因为她这样哭着,严琅就更疼了。
难道?这就是宫中姑姑们所说的,双生子的身心感应?
慢慢的,严琅手心出现一道又一道红肿,而尹太傅也终于将二十下尽数打完。
“好了,我们开始讲学。今日我们继续讲《孝经》。”
……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学,女学生们都围到严琊身边去了,五六个女学生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唉”严琅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从来,严琅便不受性别为雌的生物喜欢,到底是为什么,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严琅许多年。
过去严琅的桓舅舅说,那是她们嫉妒她。可是严琅有什么可嫉妒的呢?她们不是该嫉妒严琊这个京城第一才女加美人的天之骄女么?那群小姐们真是没眼光!
有些问题想不明白,严琅便也不继续想了。她学着尹太傅的样子,摇头晃脑的故作正经说道:“女儿家的心事,如海底针、水中月。我不懂啊不懂。”朱桓捏了捏严琅圆圆的小脸蛋笑得开怀,而严琅的嫡亲舅舅,朱盈仍是一如既往的板着个脸,一句话也不说。
正当严琅陷入回忆之时,门外有宫女小声唤她:“敏硕公主?敏硕公主?敏硕公主在么?”
走到门旁,严琅见是一个身着宫装十三四岁左右的宫女,看这服饰颜色,应是皇祖母宫里的。
“我便是你要找的敏硕公主,有何事?”她偷偷塞给严琅一张小纸条,轻声说道:“请公主看看这张纸条。”话落,便像来时那般又悄无声息的走了。
严琅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今日申时,仙鹤石。”
严琅顿时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想了又想,严琅为自己的聪明暗暗赞叹了一把!这肯定是桓舅舅在御花园里的仙鹤石上藏了东西,让她去找!
嘿嘿,想必是桓舅舅知道她今日生辰,便要送礼物!
唉,这桓舅舅什么时候这么神神秘秘的了,真是奇怪!不过这也真好玩!还是桓舅舅明白我呢!
可是阿娘让早些回府的。啊!好难抉择啊!心里有事,尹太傅接下来的讲学严琅也没有心思仔细听,撑着脑袋浑浑噩噩过完了接下来的时间,下学后,严琅便让严琊先随车回府里。
最后严琅还是决定去找桓舅舅的礼物,她想,反正找完桓舅舅的礼物再回府,也是能吃着阿娘做的长寿面啊!
皇宫里的路,严琅早已熟悉,熟门熟路找到仙鹤石上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静静躺着一对洁白如水的玉铃铛。
哈哈!看来桓舅舅是下了血本啊!严琅对于今日收到的这份礼物很是喜欢,拿在手里不断把弄,温温润润的触感让她一下子清爽了许多!仿佛驱除了连日来的酷暑热气。
此时,不远处像是有人过来,还有女子不停的叫骂声,严琅旋身偷偷躲进假山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