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珀儿蹲下身子,扶起假蕙心,柔声道:“侧福晋,这会子马车就停在胡同口。要不?您先跟奴婢回恭王府去吧?嫡福晋说还您若愿意回去,就还当侧福晋呢。”
假蕙心泪如雨下,忙不迭点头。
……
回到恭王府的假蕙心,先是饱饱地吃喝了一通,又舒舒服服地泡了热水澡,服侍在一旁的珀儿和丫环们递上的是侧福晋的常服,衣裙精美柔软,散发着幽幽熏香。假蕙心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衣裙,又瞥了一眼地上那身破旧的叫花子衣衫,她暗暗下定决心:再也不要、再也不要被当成臭要饭的!
嫡福晋敏慧走进了侧福晋的房间,假蕙心一看见嫡福晋便识趣地起身行礼:“嫡福晋吉祥!”
敏慧微微一笑:“你我姐妹,从此好好过日子,多好!”
假蕙心连忙给嫡福晋让座,敬茶,然后犹豫着问道:“那个……那个玫贵人当真深受皇宠吗?”
敏慧道:“玫贵人是如今这宫中最得宠的娘娘,并非因为她美貌。若说美貌,丽贵人、玉贵人、伊贵人......哪个不是美人?这玫贵人最是多才多艺,不仅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而且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最难得的是写了一手好字。皇上最喜欢她在一旁侍候着念折子、批奏章,因而最最得宠。想来她这一身的本事也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
假蕙心默默点头,又问:“皇上真的因为她,给了徐佳家许多赏赐?……”
敏慧道:“可不是!听说那玫贵人出生贫寒,又极其孝顺,进宫以后时常拿银子接济家人,这原本是犯了宫中忌讳的,可是没想到皇上非但不怪罪她,反而感念其孝心可嘉,也每每另有恩典、加倍犒赏......这徐佳家真是好福气啊!”
假蕙心的眼眶湿润了:不管那个冒充自己的女人是何用心,既然能代替自己尽孝、让自己的父母家人感到荣耀,那就让他们享这福吧!
想到此,假蕙心跪倒在嫡福晋敏慧的跟前,哭着道:“姐姐!以前是妹妹不懂事,如今,妹妹想明白了,好好跟着您学规矩、学念书识字,等王爷回来以后好好服侍王爷。”
......
紫禁城,景仁宫,伊贵人居住的正院被挪走了桂花树以后,才消停几天,今天一大早又热闹开了。
内务府的太监一早来到伊贵人的寝宫门前,大声通传:“传皇后娘娘懿旨:伊小主今日起搬至景仁宫偏殿居住,婉贵人搬至正殿。请伊娘娘赶紧收拾收拾吧。”
伊贵人刚起床不久,站在门口接了懿旨,一时没回过神来。待传旨太监走后,伊贵人才缓过劲来,越想越气!
“搬到偏殿?凭什么?!走!去钟萃宫找皇后娘娘理论去!”伊贵人招呼自己的侍女,匆忙赶去钟萃宫。
贞皇后端坐在钟萃宫起居室的榻上,见伊贵人怒气冲冲的进来行礼请安,猜着了几分,便和颜悦色道:“妹妹平身,不知妹妹一早过来,所为何事?”
伊贵人虎着脸道:“嫔妾今日一早即被内务府的奴才驱逐,说是皇后娘娘的懿旨,叫嫔妾搬出景仁宫正殿。嫔妾觉得婉贵人尚未封嫔,位份并不在嫔妾之上,且嫔妾的贵人位份比她长些,没有理由因她而赶走嫔妾的!所以嫔妾不相信这是皇后娘娘的懿旨,特来皇后娘娘这里告那些个太监们假传懿旨!”
贞皇后一脸尴尬:“……这个确实是本宫的意思……妹妹且听本宫……是这样的。昨日婉贵人找了本宫,说是入秋以后日头渐短,她在西院,早上的阳光被院墙所挡,感觉阳气不足,请求搬入景仁宫正殿,所以本宫就……”
伊贵人打断了贞皇后:“原来如此!哼!上回挖走桂花树一事嫔妾尚未计较,如今又要撵走嫔妾!同为贵人,皇后娘娘未免也太偏心于她了吧?等她封了嫔位,再搬到东院不迟!皇后娘娘如此处事实在有失公允,嫔妾不服。”
贞皇后:“…本宫也是无奈呀!这不是婉贵人身怀有孕了吗?若是因气味、阳光什么得坏了心情,本宫在皇上那里也不好交待……再说,婉贵人只要诞下龙嗣,不是封妃也是封嫔,迟早得事。妹妹又何必……”
伊贵人气呼呼:“娘娘所言差已!婉贵人是否能诞下公主、阿哥,还要看她的造化和老天怎么安排的呢!如今不是还没生嘛?”
贞皇后一愣,竟无言以对,想了一会才道:“哎——!本宫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妹妹若是心里不愿意,要不,陪本宫一起去太妃娘娘那儿问问该如何处置……”
伊贵人道:“算了!既然皇后娘娘已下了懿旨,嫔妾也不想为难娘娘,……若皇后娘娘能够答应嫔妾,万一婉贵人没有诞下什么龙嗣,嫔妾还能搬回正殿,嫔妾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贞皇后不知如何回答,只得胡乱点头:“那好吧。”。
……
三日之后。
紫禁城里秋意正浓,各色菊花盛开,不输春色,煞是好看!
婉贵人躺在贵妃靠上满意地环视着刚刚安顿妥当的新住处。
“还是正屋宽敞、亮堂许多!”
侍女立即附和:“可不是嘛?娘娘的福气好,自然该住好屋子。等九个月以后,娘娘生下小阿哥,咱就跟皇后娘娘说小阿哥喜欢翊坤宫!奴婢觉得翊坤宫更好些呢。”
婉贵人斜眼瞄了她一眼:“谁稀罕搬去翊坤宫了?听说皇后娘娘是不能生育的……”
“可不是嘛?!娘娘您洪福齐天,要去就去钟萃宫!”……
主仆二人说了会子话,觉得无聊。自婉贵人怀孕以来,竟然鲜有人来探望亲近,甚是寂寞。
婉贵人便拉着贴身侍女一同前往御花园赏菊。
主仆二人悠悠地逛进了御花园,才行几步便听见不远处的花丛中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却看不见人影。估计是女孩子们正蹲着身子,所以也没发现婉贵人她们的到来。
只听一个女孩的声音:“……你闻闻,是不是有香味,我没骗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