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征磕头如捣蒜:“下官有罪!下官有罪!求王爷千万不要连累杨巡抚和小的家人!更千万千万不要关联到兰贵人!兰贵人与此事毫无关系啊!”
惇郡王冷笑:“从实招来吧。”
惠征:“是是是!下官全都如实说!……”
原来,惠征的祖父吉郎阿曾在先帝道光爷时担任清户部员外郎,负责中央金库。但就在他卸任十几年后,在查账时,查到了库银亏空几十万两,却怎么也查不出银子去向。先帝爷大怒,下旨不管是谁,不管什么时期,凡是在银库当差过的所有人平摊这些亏空的银两,对于已经去世的,由他的儿子、孙子来偿还。由于当时惠征的祖父已经去世,就由惠征的父亲景瑞和惠征来偿还其中的一份,惠征父子左挪右借,加上高利贷,好容易将银子凑齐,还了官银。但是,惠征家从此背负着沉重的债务!
好在女儿杏贞应选入宫以后,立即受到万岁爷另眼相看,越级提拔惠征到安徽担任五个州的道台,这样的肥缺大清国内可不多!惠征借此机会大肆敛财,尽力偿还了大部分债务。
粤匪攻入安徽以后,惠征被派去东山押运一万两饷银,眼看芜湖失守,清兵四散,饷银一时也无法发放,况且,很多城池失陷,官银尽数被粤匪所抢的也很多。而惠征所欠的高利贷,连本带息尚有四千两没有还清,若不及时偿还,利息递增,很不合算。
于是,惠征决定先用饷银还了欠债,然后再筹银子补上饷银的缺,就这样惠征拨出四千两银子交给妻儿带走。自己带着余下的饷银投奔镇江杨文定而来。
没想到,很快朝廷便得到风声,五王爷奕誴亲自来查此案,杨文定受惠征所托,帮忙凑齐了四千两银子,企图蒙混过关。
……
惠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述说着。
奕誴冷冷地看着这个跪在地上的憔悴不堪的中年男人,心中突然五味杂陈!
或许,惠征的祖父根本与那失踪的库银没有半点关系,只是先帝爷无奈的平摊损失的粗暴圣旨,让这个可怜的男人从年轻书生开始就为偿还巨额债务而苦苦挣扎!苦苦求生!活着,便是为了还债……
……
紫禁城,寿安宫。
徐官女子新晋了玫常在,偏僻而宁静的寿安宫陡然热闹了起来,自从叶答应被贬为官女子搬走了以后,寿安宫一直只有徐官女子和侍女蕊儿、太监来福三个人居住。而今日,内务府按照常在的规制,又遣了两个宫女、两个太监来侍奉;屋子里的陈设也一律由铁器换成了银器和铜器;日用的瓷器也换成五彩的了,被子铺盖、团蒲坐垫、靠垫帘幔……也一律换成了锦缎、绢纱的了。
侍女蕊儿喜滋滋地指点着新来的侍女、太监搬这个、挪那个,主子玫常在却神情淡然地坐在榻上,一言不发。
蕊儿忙活了一阵,殷勤地端着一盏燕窝过来:“小主您润润嗓子吧。”
玫常在:“我不渴,倒是你该润润嗓子,一早上到现在嘴没闲过,手脚没停过,不过是晋了个小小常在,你便忙乱成这样了?”
蕊儿扑哧笑了!打趣道:“哎呀!咱小主有出息,奴婢也跟着沾光不是?如今好容易有俩人可使唤了,我还不得嘚瑟嘚瑟?”
玫常在忍不住也笑了:“贫嘴丫头!越来越放肆了!”
蕊儿收起笑容、神秘兮兮地问道:“不过主子,那天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万岁爷会去宁寿宫花园啊?……”
玫常在白了她一眼:“我怎么知道万岁爷会去哪儿?不过……3月24是先全皇后的诞辰还是记得的。”
蕊儿抿嘴笑了:“果然小主是有心的。奴婢前些日子真担心小主会一辈子拉里邋遢地在太阳下捉虱子一辈子呢!小主何时想通了?是太后娘娘骂了您以后吧?”
玫常在揶揄道:“不为自己打算,也该为你和来福争口气不是吗?否则你怎么能像今天这般嘚瑟?”
主仆二人正说着,广储司的太监送份例的布匹、绸缎、羊油蜡烛、炭、香油和香粉胭脂眉黛……纷纷来了。康慈太妃也派人送了赏赐来,蕊儿又是一阵忙乎。
……
寿康宫,康慈太妃心情不错。
再过段日子就是康慈太妃的寿辰,造办处早早将新做好的皇太妃吉服送了来,海棠正在服侍康慈太妃试穿新衣裳。
海棠一边替康慈太妃整理着袖子,一边道:“娘娘赐给玫常在的锦缎、饰物奴婢已经派人送去了,玫常在高兴的什么似的。此次玫常在能够恢复位份,说起来也是娘娘的功劳。”
康慈太妃颇为得意:“唔!那倒也是!刚过完年哀家就跟皇帝说了,徐官女子极可怜,能晋为答应才好些。皇帝也没说什么,哀家还以为他是搪塞敷衍呢!没成想一下子晋为常在了,虽说是个空名头,却也见皇帝的一片心意……”
海棠:“果然万岁爷还是孝顺您的。……您瞧,这身衣服,多气派!”
康慈太妃叹了一口气:“他孝顺不孝顺哀家,也就是这么回事儿了。哀家老了,能帮他们的也就这些了。只是那兰贵人实在可恶!若不除掉,等哀家闭了眼,他们可怎么好?”
海棠知道康慈太妃叹气是为了封太后一事心中不爽,也无奈,只得岔开话题:“听说镇江有消息传过来,说是兰贵人的阿玛惠征的案子基本上已经坐实了,惠征一倒,兰贵人在宫里也就没了前程,若是她再到万岁爷面前去哭一哭、闹一闹,就彻底废了!所以,娘娘也不必太在意。”
康慈太妃的嘴角微微一动,也是,海棠说得没错。她又照了照镜子:“就这么着吧!新衣服不错!”
……
恭王府,西院葆光室,嫡福晋敏慧的卧室。
敏慧病怏怏地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侧福晋假蕙心带着侍女珀儿进来探望。只见假蕙心上前,坐在敏慧的床前,关切道:“嫡福晋可好些了?”
敏慧:“多谢妹妹挂心。只是……还是觉得胸闷气短,太医开的药吃了两天了,也不见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