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紫禁城的上空敲响了丧钟声。
内务府的小太监和造办处的织造宫女忙了整整一个晚上,裁剪白色锦缎、制作幔帐、挂幅之类,赶制孝服、素袍……
第二天一大早,阿哥所的南西所被白锦和素缎包裹了起来,所有太监、宫女都换上了素服孝衣。
一墙之隔的南中所,大红的灯笼、缎花、彩带之类的装饰已统统被撤掉。
六皇子带着新福晋瓜尔佳氏前往养心殿冬暖阁,向道光帝行朝见之礼。
道光帝已卧床不起了,琳贵妃在一旁伺候着,见六皇子和六福晋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琳贵妃惊讶地打量着新福晋,嘴角竟露出些许幸灾乐祸的笑意,仿佛在说:吆!大学士的女儿长得这副德性…。
六皇子并不理会,目不斜视地对着床榻上的父皇行了三跪九叩之礼。六福晋瓜尔佳氏行的是六肃三跪三叩之礼。
道光帝躺在床上艰难地侧过脸来,看着一对新人,本想嘱咐几句,可是一开口竟然“咳咳咳”个不停,两行老泪流了下来……
琳贵妃担心皇上不好,忙示意他二人退下。
新夫妻二人走出养心殿,便向钟粹宫静皇贵妃居处而去。六皇子自顾自走在前面,并不理睬六福晋,六福晋身矮腿短,跟不上步幅,只能一路小跑地追在六皇子后面。随同的太监、宫女看在眼里,心里都在犯嘀咕:六阿哥不爱理睬六福晋呢。
海棠早就等在院门外,远远地看着小夫妻俩走来,忍不住打趣六皇子:“奴婢给六爷道喜了!咱们六爷这是害臊吗?把六福晋甩得这么老远…。”
静皇贵妃端坐正殿,接受小夫妻的跪拜之礼,见自己儿子虎着脸,并不知道儿子是在生自己的气,只当是他嫌弃六福晋,所以担心怠慢了儿媳,便上前拉着瓜尔加氏的手宽慰道:“好孩子,你别在意。六阿哥他自幼和四阿哥感情甚好,昨日四福晋没了,四阿哥伤心,自然六阿哥心里也不好受……”
六福晋甚是乖巧:“母妃放心,儿媳会好好宽慰六爷的。”
六皇子阴沉着脸,气呼呼道:“额娘您也太费心思了吧!”
静皇贵妃一时摸不住头脑,很是尴尬,只得打发二人去瓜尔加氏娘家——大学士桂良府中行礼不提。
六皇子的喜事和四福晋的丧事办完两个月之后,春天不知不觉地再一次降临了紫禁城。
石缝间的小草如同每个人心中对权力和地位的渴望,无法压制地冒出头来,慢慢蔓延开来、长高长大……
静皇贵妃病了,歪歪地躺在钟粹宫的寝宫内,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聆听雀儿的歌唱。
六皇子前来请安,静皇贵妃惊喜地坐起身子。
她伸出手,把心爱的儿子拉到床边。
“我的儿,怎么一个人来了?六福晋她可好?怎么没一起过来?”静皇贵妃问。
六皇子并不回答母亲的问话,只是问:“额娘身子可好些了?”
静皇贵妃见儿子不提六福晋,心中明白几分,便叹了口气,躺回到靠枕上,幽幽说道:“这么多心烦的事,想起来饭都吃不下,怎么好得起来……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