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贵人:“昨天刘太医说徐官女子没得救了,活不到今天。可至今没什么动静,不知咋样了,好像是今日反而能进药了,该不会活回来吧?”
琳太妃笑道:“今日走或是明日走,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胎没了,皇宠也没了,不会与你争宠就好。”
鑫常在不是外人,也笑着道:“姐姐又何必一定要看她死呢?”
兰贵人面色凝重,将她昨日在寿康宫,为乘口舌之快对着弥留的徐官女子说了些刺激话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琳太妃和鑫常在。
琳太妃和鑫常在听后目瞪口呆,她们没想到一向稳妥持重的兰贵人会做出这样任性痛快地事情来。
兰贵人:“不行!她不死,就得我死!我不能让她活下来!”
鑫常在:“姐姐不必太多虑。或许她昏迷时根本没听见姐姐的话,更何况即便太医尽心,她也未必活得下来。”
琳太妃:“兰贵人不可轻举妄动,现静观其变为好。”
兰贵人:“奴婢明白。太妃娘娘放心。”说完,便起身告辞而去。
……
兰贵人直接去了钟萃宫,贞皇后的住处。
贞皇后这几日忙得很,今日正在安排年节贡品、礼物的分配,拿着礼单账册一筹莫展。兰贵人进来俯身行礼,贞皇后很是开心,连忙招呼道:“快快请起!妹妹来的正好,快给本宫出出主意。”
兰贵人微笑着坐下:“娘娘聪慧无比,怎么反倒要奴婢给您出主意呢?”
贞皇后将礼单账册递给兰贵人:“妹妹瞧,各州各府在年前特别进贡给咱们妃嫔的绣品、织物,原是无需入库,直接分发的。可是按照品阶分多了不够,分少了又多出来,给谁都不合适……”
兰贵人并没有看那账册,只是笑道:“多出来有什么不好?可以分给太妃、太嫔,若还有多,那些个王爷福晋,日常与咱们走的近的,赐些与她们,岂不两全其美?”
贞皇后眼睛一亮,道:“还是兰贵人脑子好。不过……叶官女子和徐官女子这两份倒是不能漏掉的。虽说是官女子,也还得当小主一般,预备一份。”
兰贵人貌似漫不经心:“不知徐官女子病情如何了?听说万岁爷昨日亲往寿安宫探视呢。”
贞皇后:“昨日说是不行了,今天倒似好了些,能进些汤药了。皇上对徐官女子也算尽了心,命御药房派懂医术的太监终日守候,当值太医须每日向万岁爷禀报一次病情。如此看来定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兰贵人:“既然万岁爷如此爱惜徐官女子,何不恢复她的位分,如今住在寿安宫岂不委屈她了,又缺人伺候?”
贞皇后似乎并不十分在意:“其实恢复位份倒是可以的……只是,不知道万岁爷怎么想的?或许是眼下徐官女子身体不适合挪动吧?不过眼下……也实在拨不出人来给她使唤。”
兰贵人:“可不是嘛,官女子的侍女按例只有一人,徐官女子又是个病人,自然是忙不过来的。依奴婢看,倒是有个万全之策……但凡妃嫔临产或者重病,照例是可以传母亲家人入宫服侍的。徐官女子小产以后生死一线之间,既然万岁爷疼惜她,何不请她母亲和姐妹入宫来伺候,一来徐官女子见了家人肯定欢喜、利于康复,二来也显示皇恩浩荡,三来自己亲妈亲妹妹服侍,自然尽心,娘娘您也可少操心了。”
贞皇后大喜:“果然是个好主意!本宫这就去办。……。唉——!若是妹妹能帮本宫协理六宫改由多好。这后宫之中,也就数妹妹你知书达理、聪慧安分。”
兰贵人低头作害羞状:“奴婢哪有哪个能耐?娘娘说笑了。”
……
徐佳夫人和徐佳二小姐进宫时已是腊月二十九的早晨。
引领嬷嬷将她们俩带进寿安宫,交代给了侍女蕊儿,又“不可大声喧哗、不可随意走动、不可寻衅滋事……”千叮咛万嘱咐一番。
可是,一转眼,寿安宫的东厢房便乱了套了!徐佳夫人和徐佳二小姐一见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徐官女子,便发出了巨大的动静。
她们二人忍不住使劲推搡着、嚎啕大哭着:“你醒醒啊!呜呜呜……。我的儿!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呜呜呜,娘都认不出你了啊!……。我的儿啊!”
“姐姐啊!我的亲姐姐……”
侍女蕊儿和正好前来请脉的当值太医吓得面面相觑,忙不迭上前劝阻。
或许真的是被哭喊声呼唤醒了,徐官女子微微动了几下眼皮,竟然睁开了眼睛!
徐官女子使劲眨着眼睛,眼前的两个陌生女子让她迷惑。她不知道自己是死了去了阴曹地府,还是又投胎来了人间……直到她看见了站在两个女人身后的侍女蕊儿。
“醒了!小主醒了!”众人惊喜万分!
徐官女子用力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蕊儿赶紧端了半碗温糖水来,用汤匙小心地喂了两口,徐官女子润了嗓子,才沙哑地说出几个字来:“叶儿…。她们是……”
徐佳母女早停止了哭声,正摒声静气地等待徐官女子相认,却听见她说了这么几个字,那还了得,又重新嚎啕哭开了:“我的儿啊!你怎么连亲娘和妹妹都不认了啊?!……。”
徐官女子一听“亲娘”二字,吓得不轻,一口糖水呛在嗓子里,忍不住狂咳嗽一阵。咳嗽完,徐官女子已经没力气了,她闭上眼睛,静静躺着,努力回想着自己的亲娘和妹妹。
“徐佳夫人、徐佳小姐!您们千万别再哭了!皇宫里不许这么哭的……小主她会没事的……”是叶儿的声音。
“徐佳夫人?”徐官女子慢慢想起了什么,她决计不再睁开眼睛了!自顾自闭眼休息。
……
不知过了多久,耳旁的哭声消失了,四周安静了下来。
徐官女子恍恍惚惚地睁开了眼睛,看见侍女蕊儿一个人守在床边。
见小主又睁开眼睛,蕊儿惊喜,压低嗓音:“小主醒了?奴婢是蕊儿,原先叫叶儿,是小主给改的名字,小主可还记得?”
徐官女子微微点头,眼睛却扫视屋内,像是在寻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