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哭声嘤嘤,裴奕辰捧着她的脸,皱眉直直凝视着她:“哭什么?!还好意思哭?”
“我……”
话才出口,又被裴奕辰截断:“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和依赖,非要试探我、怀疑我,逼我对你发火才高兴?陪你跳楼都不算爱,还要我怎么挖心掏肺地去证明偏偏喜欢你,还喜欢到无药可救?!”
他字字铿锵地低吼着,眉宇间带着浓浓的愤然和感伤。
李翎儿抽泣得上气不接下气,搂着他的脖子伏在他怀里:“为什么,为什么要偏偏喜欢我,为什么要喜欢到无药可救?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真的忘了你,爱上别的人?”
“前一个问题,无解!后一个问题,得问你自己!”裴奕辰失声笑道,环臂将她圈住,温热的手掌一下下轻抚着她的头。
褪去凌厉的那双乌瞳深目,有些许飘渺悠远,声音也柔了下来:“我只知道,上了心的人,才会在心上,动了情的情,才会用真情。”
“人这一生有很多不如意,最强求不得的,就是感情。感情或许不会如人所愿,但不能留有遗憾,也只有拼尽一切才不会留有遗憾。”
“所以,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会把我的这部分耗尽为止。我能给你的,都会毫无保留!如果让猜忌毁了可能的幸福,那就太不值得了,现在明白了?”
李翎儿偎在他怀里,心中酸楚,轻轻点了点头。
她没有告诉他,早在机场枪战那日,他冒着枪林弹雨护她周全的时候,他的容颜和身影就深深地印刻在了她的心里,只是当时,她没有他坦诚,没有跨出禁忌面对未来的勇气,更没有他那样的“毫无保留”!
裴奕辰轻蹙的眉心淡起柔旖,一字一句地说着,磁性的声音温雅如潺,心中思绪也仿佛回味着走过的点点滴滴,眸中有种认定的铿然。
两个人,两颗心,从所未有的贴近,共经岁月风霜洗礼后所镌刻在心中最深的情意,在这一刻宛如开在韶光中的花朵,浅浅的时光,深深的誊恋,拥着彼此,跨越罅隙,从此,让幸福绽放!
想到什么,裴奕辰忽地怒目一瞪,脸色瞬间阴鸷,反手抄过纸巾往她脸上擦,力道温柔,声音又恼:“第一次遇见你就是被人欺负,哭得梨花带雨,现在有了我还哭?你是天生泪腺发达,还是五行木太多?!”
李翎儿原本沉浸在他难得的柔情感伤里心中灿烂暖融,冷不丁被他怒沉的声音吓得一颤,泪水砸得更凶,哽咽嗔怨道:“你,你凶我,不许凶我……”
“好好好,只要你不哭,怎样都可以。好了,我数三,给我收起眼泪,适可而止!你不哭,我不凶,OK?”裴奕辰双手捧起她的脸,胡乱擦拭着她的眼泪,表情又是心疼又是无措。
对他来说,流血都比流泪强,他不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可她的泪水,总能轻易地击败他,若非身份摆在这里,他真想唤她小姑奶奶,求您别哭了,行么?他的心都要被哭碎了!
在他益发温柔妥协的安抚下,李翎儿的眼泪却是越发汹涌肆意。
父母离世后,她已经习惯用冷漠戒心隔绝尘世保护自己,对谁都不曾真的敞露过心扉,积压在心里的种种委屈与伤痛,此时仿佛找到了可以倾泻的归宿,泪水好似决堤的河流,抑制不住地放声哭了起来。
世界那么大,能让她纵情哭泣的怀抱,只有这一个!
泪水是咸的,心底是阴霾散尽的幸福明媚,裴奕辰的一双剑眉却越拧越深,额角青筋直跳,体内血液翻腾,忍耐到达极限,终是被彻底激怒了!
“不给你找点事做,你是不会消停了?嗯?!”他低吼一声,眼眸红光激射。
李翎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拦腰抱起扔在了床上,眨眼间,他颀长的身躯便整个压在了她身上。
她瞠目一怔,浓烈的吻便堵住了她的口,一改先前的温柔,裴奕辰近乎霸道的钳制,握紧她的手腕固定在头顶,不容抗拒地加深了吻吮的力度。
鼻子不通,嘴巴被堵,李翎儿挣扎着推又推不动,胸口窒息得仿佛要撕裂炸开,精致的小脸因极度的缺氧涨得通红,难受地呜咽嘤咛。
不消片刻,她只觉整个胸腔都在剧烈抽搐,很快也明白了裴奕辰是故意的。
跟他硬碰硬,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她脑中一转,即刻停止了挣扎,本以为他会就此放过。
岂料,裴奕辰只是顿了一下,继而将她抱得更紧,纠缠着她的唇舌继续翻云覆雨,嗓间含混暗哑逸出一句:“翎儿,好想你……”
陡然变烫的气息温度,感受他身体某处的变化,她心头一窒,本能地绷紧了身子,脸颊蹭地一下愈发灼如火烧。
第一次,在巴黎,她以为***就可以换得平静,忍下种种屈辱与心酸被迫承迎。
第二次,在他家里,他说如果她愿意,她将会是他此生唯一的爱人和妻子,永远疼爱她。
当时,她喝醉了,心也醉了,被他啃噬得尸骨无存。
其实当时,她并未全心信赖接纳他,给他想要的,换她想要的,不敢奢求他的心有多真,更不敢相信,他的承诺竟都是真的……
想到慕容罡那晚恼恨气急的警告:“这辈子随猪随狗就是死,你也不准跟他姓裴的好!”犹如一把利刃狠狠地插在她的心里。
迷茫惶惑间,裴奕辰悄然放开了禁锢着她的手,将唇移到了她的脖颈锁骨上,吻住她颈侧勃勃跳动的脉络,依恋地吮吸轻咬。
暌违大半年,依然宛如那两次的温柔相待,小心翼翼的珍视与呵护,深深震颤着她的心。
她不自控地绷紧神经,脑中晕眩嗡鸣,绵密卷翘的睫毛不住地颤动,在不知不觉间寸寸瘫软。
裴奕辰却忽地喟叹一声,翻身侧躺在她旁边,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继续不安分地沿着她胸口的沟壑勾勒描摹。
胸口处那一道手术疤痕在她莹白如玉的肌肤上那样狰狞突兀,他的心里也仿佛被划了几刀,口中低吟喃喃:“这里,还会痛吗?”
李翎儿涩涩一笑,摇头蜷成一团。
裴奕辰从身后将她揽进怀里,吻着她的鬓角循循善诱,更像是不愿勉强的承诺:“这是夫妻间最基本的事项,如果你的心里还有结,还没准备好把自己交给我,我会(等)……”
“我,我们什,什么时候成夫妻了?”李翎儿垂着眼睫羞涩得不敢看他,咬着被吻得麻木的唇,紧张到结巴。
“嗯?难道还不是吗?”裴奕辰低低应了句,埋首靠在她颈边,鼻尖轻触摩挲着她颈窝的肌肤。
沙哑的嗓音邪魅道:“就算现在不是,将来也会是!既然注定是夫妻,那现在就更应该……加深感情……”
李翎儿侧身捧起他的脸,惊愕问:“等等,你,你真愿意娶我?”
突如其来的关系转换,就仿佛做梦一样,虽然她从未想过,可这也太唐突草率。
裴奕辰揶揄一瞥,轻飘淡淡:“是你一直疑心重,太傲娇。”
说着竟摘下了自己右手尾指上的至尊龙戒,要往她的手指上套。
龙眼上的红色宝石猩红夺目,威仪摄人,也是几代掌权者传下来的,意义重大!
右手小指是不谈恋爱,中指是订婚!
李翎儿怔愕得不知反应,心中惶惑,总感觉哪里不对,本能地蜷起手指推拒:“是你从来没说过你爱我,我不要戴!”
裴奕辰一咬牙,强傲道:“爱是用来做的,不戴也得戴!”
李翎儿瞠目一窘,被噎得说不出一个字。
面上仿佛被炭火烤了一般,恨不能刨坑将自己埋了,眨眼再次被他俘获身下,显然是污化了他的话中真意。
脱口而出的这一句,裴奕辰的眼中闪过一缕不自然,轻咳两声,显然没有要辩解的意思,更没有要作罢的意思。
强硬地套上戒指,与她的手十指交叉握了个牢,将刚才贪恋过的地方,反复轻吻浅咬了一遍。铺天盖地的吻席卷而至,体内的血液好似要沸腾一般,叫嚣着要冲破隘口,纵情驰骋。
分开大半年,禁欲大半年,他刚毅俊美的面容染上情—欲,亟不可待的模样好似放出栅栏的猛虎凶兽,直比他雷霆一怒,风云变色时还要可怖骇人。
攻城前夕,李翎儿在迷蒙中看到缠绕在他胸前的纱布,在他线条坚毅完美的身躯上白得刺目,瞬间恢复理智,忙往后缩了缩,刻意说得委婉:“裴奕辰,这,这里是医院!”
“那又怎样,除了你,谁敢不敲门就闯进来!”裴奕辰闷声一笑,磁性沙哑的声音性感惑人,箍着她的后颈带到近前,继续热吻缠绵。
李翎儿腰侧一软,颤栗着倒吸了一口凉气,望着他深邃中火苗狂炽的瞳眸,情意与理智疯狂厮杀,小心脏抑制不住地狂跳欲裂。
须臾,在她卸甲陷入游离之际,他将唇移到她颈侧,咬耳低喃出一句让她血脉倒流,脸红心跳欲死的话:“做人要表里如一,真的不想?”
李翎儿瞋目一瞪,明知阻止不了他的欲望,还是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你,你,你身上还有伤,真的没关系吗?”
裴奕辰抬头看向她,深邃潋滟的眸子闪过一缕妖异的红光,蓦地邪肆一笑:“心疼我?那你上来?”
李翎儿睁大眼睛,本就红艳的面上噌地一下火烧火燎,胀得仿佛能掐出血。
“刚才不是说很爱我吗?怎么……你不想我?”
充满蛊惑的声线在她的耳边挑逗,满带情欲的眼眸紧紧地凝视着她,勾勒着她的五官轮廓。
李翎儿赧然得偏过脸:“我,我,我什么都没想!”
“哦?你当我眼瞎,还是在欲擒故纵?”裴奕辰挑眉故意说得正邪参半,只觉逗她比直接的融入还有趣。
李翎儿忙缩成一团,尽可能地掩住自己,脱口急道:“你,你下流!”心中又羞又恼,世人都道他手段残暴诡谲,委实残暴、恶劣、腹黑……令人发指!
裴奕辰仿佛洞穿了她的满腹抱怨,眼中的笑意愈发深了几分:“对我有要求可以提,但用这样的字眼来形容自己的男人,你的胆子肥上天了!”
说完惩罚式地一口含住了她的耳垂,喑哑魅惑道:“有些事情只能身传身教,你可以慢慢学,但不可以不学。”
“你……”
知道她的底线,裴奕辰见好就收,直接用吻堵住了她所有的矜持,一番欲壑难填,勾魂摄魄的深吻。
一时之间极尽缠绵,而他背上让人看之胆寒的正脸龙纹身被抓破相,傲然威仪,不可一世的姿态,都仿佛被女子的柔所驯服,不再狰狞凶猛。
裴奕辰恋恋不舍地抽离她的身体,翻身将她侧拥在怀中,紧紧拥着,怜爱地啄吻着她的眉心鼻梁,手指梳理着她微汗的发梢,疼爱万千。
半晌,他眸光闪动,还显沙哑的声音,复杂难辨地开口道:“翎儿,答应我,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好好照顾自己,不可以再任性胡为,好么?”
哪怕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好好……活下去!
李翎儿原本虚软得大脑懵钝,猛然被他的这句话惊得幡然惊醒。
她往他怀里钻得更深,仰头对他漾出倾城一笑,故作无事地回道:“地球周长只有40000公里,你能离我多远?不管绕多大一圈,无论你离开多久,我都会等你回来。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多久多远都没关系,你不可以再丢下我!”
哪怕,千山万水,荆棘火海,无论……天上地下!
裴奕辰眯了眯眸,心中莫名酸楚,轻笑着调侃:“哦?真这么坚决?当真甩不掉了?”
“那你又知不知道,太黏人的女人会让男人腻,太不听话的女人会让男人烦?我希……”说话间,用下巴亲昵地抵着她的发顶,眷念摩挲。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翎儿纯澈的大眼睛沔动一颤,幽怨惶然问:“那我会让你感觉腻吗?我让你感觉烦了?”
不经意流露出的患得患失,让裴奕辰呼吸一滞,原本静怡的眉宇上两道青筋浮了浮,心尖猛然疼痛一绞。
一直以来,他不想她担心遂说得婉转,而她对他的感情显然颠覆了他之前的所有想象,深埋在心以至于太过敏感小心,才会一再曲解他意。
一直以为,她单纯鲁莽不懂事,原来,他的话,她都听懂了,眼下的局势和他的处境,她也都懂!
回到慕容家稳住夔宇帆,主动放弃陆家股权,一再委曲求全,怕不全是……为了他!
原来原来,他倾尽一切疼爱的女孩,也一直在豁出一切地爱着他,他的倾心相付,从不曾被辜负!
未知的以后太沉重,裴奕辰强忍着激荡在心的暖流,握住她的手放在唇上吻了吻,还是顺着她的话,用轻松的口吻笑道:“我喜欢听话的你,如果你足够听话,别再给我惹麻烦,我就永远不会腻!”
李翎儿还没领悟出其意,裴奕辰伸手拿过了床头柜上的一叠文件,靠在床头点了一支烟,淡淡道:“好了,签字吧。”
淡淡的烟草香瞬时弥漫盖过了欢—爱过后的暧昧温存。
李翎儿轻蹙了一下眉心,强撑着酸痛绵软的身子坐了起来。
想到他比她聪明稳重,分析得头头是道,绕在舌尖的“你真的有把握吗?”终是没能说出口。
她用被子裹着胸前正待去看清文件内容,裴奕辰骨节修长的手指便沿着她纤瘦优美的背脊画起了圈,又麻又痒。
一下下挑拨刺激着她敏感的神经,让她根本无法去看,告饶地胡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只以为是陆家股权的转让合同。
签完字,裴奕辰满意地合上文件夹扔到一边,揽着她的肩膀拥在怀里,讳莫如深地问了一句:“千金夫人,裴太太,你喜欢哪个?”
李翎儿窘促一怔:“哪个是你夫人?连个求婚仪式都没有,我才不要这么简单地嫁给你!”
虽是说得满口抱怨不愿,而她精致的眉眼却荡漾着难以言喻的幸福甜蜜,颊边红晕,靥比花娇。
裴奕辰斜眼觑着她,哑然失笑:“还求婚仪式,当着一群人的面给你单膝下跪,说我爱你,问你愿不愿嫁给我?你幼不幼稚,俗不俗?!宠归宠,别给我得寸进尺!”
他眼底宠溺缱绻,臂膀将她拥得更紧。
李翎儿翻身趴在他的臂弯里,继续憧憬希冀:“不用太浪漫隆重,就我们两个人,一隅有天空有大海,最好有鸟语花香的地方。我发誓,绝对绝对会保密,绝对不让你为难,好不好?”
说着说着,她清澈的眼中隐有雾气氤氲,单纯的想让在天堂里的亲人们看到,她是幸福的,她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
裴奕辰心头一涩,喉间哽咽难语。
她嘟嘴许的愿望很简单卑微,甚至步步妥协退让,而他却给不了。
不是他做不到,而是要护她一生纯净,就不能将她公诸于众,太子爷的身份,光芒与凶险并存,他这辈子都摆脱不了!
有些话,他刻意说得漫不经心,可每一句都是话藏珠玑,譬如那句:我爱你,愿不愿嫁给我!
而她明知不可能,明明很知足,脑海中还是不自觉地浮现起,身披婚纱的自己和西装笔挺的他一起步入婚姻殿堂,许下相伴一生的场景,想着想着,眼眶里愈发泪潮翻涌,却被她很快眨眼敛去。
她微有哽咽的声音,落在他的心里,腐蚀一片。
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垂眼凝着她,钳了她的下巴,指腹摩挲,慵懒笑道:“女人就是麻烦,既然你非要不可,那我抽空安排一下,前提是,你得乖乖听话。”
又是一句轻描淡写的“听话”,瞒去了所有的风险。
看他说得敷衍勉强,李翎儿垂了眼睫,不由就想到了早前的Tina,还有进门时看到的性感绝艳的女人,她们都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他身边,唯独她不能!
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可她更知道,在他的面前能说上话的人都是集团高层,年纪轻轻就能爬上这个位置,那就一定不是空有美貌的花瓶。
面对那样一个风姿卓绝,兼具美貌、智慧与性感,一个魅惑的眼神都能勾魂,让男人趋之若鹜,与她实力悬殊的情敌,谁能做到云淡风轻?
李翎儿咬着唇嗫嚅了半晌,低着声音岔开了话题:“那,刚才看到的那个女人,她是谁?她很听你话吗?那你有碰过她,会喜欢她吗?”
裴奕辰蹙眉,随口反问:“哪个女人?Caroline?”
李翎儿双目一瞠,脑中急转,愕然惊道:“金三角艳名远扬的罂粟皇后?裴奕辰你,你有本事,竟然连她都降服了?”
裴奕辰气息一顿,恍然想到她早前的声声质问说他不可能一眼看上她,怕不还有这层隐忧。
这丫头……
他眯眸长吸了一口烟,姿态懒散地碾灭了烟头,吐着烟圈,故意答得棱模两可:“没错,她……当然也是我的人。”
果不其然!
李翎儿登时垮了脸,二话不说撑着胳膊就要离开他的怀抱,却被裴奕辰早有预料地揽住,握着她的皓腕翻压在身下。
吻啄着她的眉心唇瓣,勾唇邪笑道:“傻瓜,女人和爱人是两种定义!她在我们之间是旁枝末节,无关宏旨,但在生意场上,她的角色很重要。怎么,这样就吃醋了?这样就退怯了?”
李翎儿蹙紧眉,偏头不看他:“有多重要?那就是有逢场作戏过了?”
“我!”裴奕辰顿时结舌。
蓦又扳正她的脸,眼角抽搐,一时连中文都说不利索:“你的Cerebrum是被Sulfuricacid泡过吗,为什么总喜欢把我往坏处想?那我问你,你所听到的关于我的evaluate是什么?”
李翎儿定定看他,直言不讳:“凶残!”
“还有呢?”裴奕辰面色颠簸几变。
“冷血无情!”李翎儿面无表情地实话实说。
裴奕辰又问:“所以呢?”
“所以什么?”李翎儿蹙眉一脸无知。
裴奕辰线条完美的下巴蓦地绷紧,仰头长叹了一口浊气,生生忍下了咆哮欲出的不耐。
食指戳了戳她的脑袋,一脸多看她一眼就会忍不住给她开窍换脑的表情,道:“李翎儿,你的脑回路还真是奇特,我收回刚才对你这里的羞辱,你的脑子不是被硫酸浸过,而是被压路机碾过,全世界都知道我冷血无情,我怎么……”
说及此,他陡然顿住,凝眸看着她清澈无辜的眼睛,狭长深邃的眼眸变得分外诚挚坚定,一字一顿霸道宣言:“听着,我的心眼很小,只能容下一个你,我只说这一遍,别再给我胡思乱想制造夫妻矛盾,记住了?”
说完宠爱地点了下她的鼻子,含笑翩跹地补充道:“我知道,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你可以继续保持,越笨越好,越酸越好!”
混没想到,威严逼人的他,会一再屈尊降贵说出这样一番话,李翎儿轻抿的唇弯成上扬的弧度,娇美的容颜洋溢起嫣然绝伦的笑。
抬手捧了他的脸,轻叹一声,认真道:“太过美好的事物进入瞳孔到视网膜,通过视觉神经传到大脑,神经细胞将信息传到下丘脑,从而分泌出很多荷尔蒙和神经化学物质释出到血液里,从而引起交感神经兴奋,产生一系列的心理和生理反应。”
裴奕辰一愣,眼中兴致盎然,挑眉笑道:“你是想……跟我讨论,人体……生物学?”
两人不着寸缕的身体还紧紧贴在一起,李翎儿没能听出他话中的意有所指,继续道:“刚才,你的脑子里负责情感的扣带回皮层、脑岛等大脑其他部位被激活,随之活跃起来的是你的温度,饥渴感和困倦感的下丘脑。与此同时,负责愉悦感的伏隔核和负责记忆的尾状核也处于冲刺阶段。”
“而酒精中的乙醛成分,可以加剧刺激肾上腺素和去甲肾上腺素等的分泌,在强烈的化学反应下,人的理智会退位,而太过美好的事物,谁都想占为己有,也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酒可乱性!”
“你的心眼,真的可以保证永远这么‘小’?”
她齿如编贝,层层柔丝浮上眼底,明眸善睐含情脉脉,慧光流转间竟带着超乎她年龄的深沉稳健。
捕捉到她眼底嘴角微不可察的愀然担忧,裴奕辰英俊的眉宇旋即蹙紧,这样的九曲城府若换做旁的女人,无论是什么目的,他都只会厌恶至极,可这一刻却由衷地感到欣慰。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卡珞琳够聪明也够魅力,但对于时刻与死神同行的他来说,接受她,就如接受一把抵在后背上的刀,很多叱咤风云的大人物,败就败在女人上!
这个道理他一直懂,却没想,年纪轻轻的她竟能看透表象,断章取义吃醋是假,提醒他小心提防才是真!
沉凝数秒,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带着说不清的复杂意味:“女人太笨容易让人生厌,太聪明也会让人觉得累,自己也活得累。翎儿,我允许你笨,允许你永远长不大。”
“托付真心是很难,但如果一个人的心变了,你再多的套路和算计也没用!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如果是后者,我也帮不了你!”
一语中的!
李翎儿垂下眼睫淡淡勾唇,绵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眼中凄然,喉头梗塞地咽了口唾沫,自嘲笑道:“终究什么都瞒不过你!可是,我们之间,仅是信任的问题吗?你有真正相信过我吗?”
“在你心里,爱人的定义是什么,夫妻的定义又是什么?是你一再曲折圆融瞒我,铺好一切后路孤身鏖战,这叫患难与共的夫妻吗?!”
患难与共!
这一刻,裴奕辰真正确定,她的心思有多七窍玲珑,若非幼年凄苦,又被呵护得太好,以她缜密入微的心思,怕不早就破茧而出,光芒耀世!
裴奕辰凝眸盯着她,眸光幽深,翻身离开了她的身子,转头看向已然明亮的窗外,视线飘忽不定,怎么也无法锁定一处。
李翎儿看着他英挺俊朗的侧脸,张口想说什么,就看他薄唇一勾,瞬间又恢复了往昔的狂妄凌冽:“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要妄想蚍蜉撼树僭越我的决定,你只要乖乖等我回来就好。”
李翎儿蹙眉:“事因我起,我不可能让你……”
裴奕辰转头钳起她的下巴:“够了,别再惹我发火!”
说完,犀利的眸子将她玲珑有致的身躯端详了一遍,眸色旋即一紧,唇角挑出邪肆一笑:“有力气跟我争,不如……我们再来一次!”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眉梢眼角掩也掩不住的霸道强势,邪魅而张扬。
炙热的鼻息撩人地一下下拂向她面颊,但见他眸色幽暗妖冶,显然不是在开玩笑,李翎儿的心中扫过一瞬不祥,还未褪尽红晕的脸颊再次面红耳赤:“不要……唔……”
求饶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覆盖上来的唇舌纠缠再次将她席卷上天。
气喘吁吁,奄奄一息之际,裴奕辰俯身吻住她的耳珠,魔魅的嗓音轻声慢语出一句:“小东西,现在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凶残,小心眼的凶残了?!”
李翎儿愕然一骇,整个心肝都在发怵,她有气无力地哀叹一句,直比猫叫还弱:“戒指还你,我也不要……”
“还敢反抗,现在反悔,晚了!理论知识与实践相结合,才能更好的融会贯通,你说……是吧?”
继而又是一番天雷地火,鲸吞蚕食的抵死缠绵,在他霸道而凶猛的掠夺中,一波胜过一波的激烈狂潮见她吞噬殆尽。
——【你倚在我的肩上看巴黎最美的风景,眼中流露出的甜蜜伤悲,让我沉醉】
【我从来不愿意让你难过,我以为你也这样为我】
【漫步在熙攘繁华的街头,看着你翩然若仙的笑靥,我眼中的画面因你而定格】
【你离开了,我却困在原地,为何你可以如此洒脱】
【难道是我任你轻易走进我的世界,又这样轻易地离开我】
【我没办法去塞纳河畔,没办法习惯没有你的凡尘烟火,期待没有可能的期待】
【再见,我无缘的爱人,再见,我无望的梦】
【我努力不去想你,能不能就这样成全我】
【再见我不幸的爱情,我已决定不再沉沦】
【早该知道你只能带给我无尽的心伤,无缘的爱人总是如此……】
缠绵悱恻之际,一串凄美婉转的手机铃声赫然响起,男子磁性温雅的歌声那样熟悉!
李翎儿缓了好半晌才回想起什么,而裴奕辰的脸色已然转得阴鸷铁沉,紧紧绷着下巴,居高临下,眸迸血光地锁着她!
对上他这样的眼神,李翎儿心中惊骇得仿佛要窒息,整个心肝都在发颤,可手机铃声一遍一遍响彻室内,没完没了。
裴奕辰削薄的唇,缓缓吐出几字:“你还不接?!”不带一丝情绪却冷冽至极,眼底风暴狂涌。
“你,你相信我,这,这不是我的手机!”李翎儿凄凄然望着他,眼中泪意浮动,声音都在哆嗦发颤。
裴奕辰的眉心越锁越紧,眼锋遽利:“这么说,真的是他?!AlmostLover,无缘爱人?”
几个字,仿佛从牙缝里硬迸出来的,一字一沉,可怖得渗人!
李翎儿呼吸一窒,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欲裂,好似随时可能会超出负荷,惊惶得舌头打结:“真的是意外撞上的,你,你你不要伤害他!”
话音未落,裴奕辰嗤声一笑,弯身从地板上捡起了她的外套,从口袋里掏出了作祟手机,滑屏接通,扔在她面前。
听筒里瞬时传来了助理小章呱噪的询问:“Versace,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撞坏的宝7已经帮你搞定了,车主是律师,也住海棠御府,真的是你认识的邻居啊,深更半夜那么宽的马路撞到邻居我也是服了,你现在在医院还是在家?”
“在医院没被人认出来吧?要不要我过去接你,晚上跟东煜传媒老总的饭局,可别忘了。喂,怎么不说话?喂,喂,Versace,范导……”
——
裴奕辰额角的青筋突突跳了跳,冷峻的面容怒火退去,却是凉寒得犹如腊月冰霜,目视窗外,像隐忍更像是思考着什么,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什么话也不再说。
李翎儿的心中一片惊恐,脊梁骨由下自上漾出一股股寒意,生生抖了一抖,忙拿起手机挂断了电话,轻颤着手指搭上他的肩膀,弱弱道:“真的是意外,是巧合。”
就看他突起的喉结在他修长的颈部上下滑动了几下,沉凝须臾,涩然开口:“我只问你一句,他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的衣服口袋里?”
气氛顿时凝固跌至冰点,李翎儿张口要解释。
裴奕辰忽地转过脸,紧紧逼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怒沉:“真的是巧合?那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大半夜跑来跟我翻旧账,原来是旧情难忘,报复我对你曾经的伤害?如果不是那些误会,你是不是就打算跟他死灰复燃?”
李翎儿握住他的手急道:“你冷静点听我说,是我怀疑你的那群心腹里有夔……”
岂料,裴奕辰目光深凝,一把甩开她的手,拨开她的额前刘海,咬牙怒喝打断:“连手机屏保都是你跟他的合影,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以前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现在是近水楼台的邻居,还是彼此念念不忘的无缘爱人?你怕我报复他,所以委屈自己跟我上床?呵,为了心爱的人豁出一切,包括身体,这还真是你惯有的作风!”
李翎儿睁大眼睛哑然几怔,裴奕辰越发怒不可遏地伤言扎语:“李翎儿,你是在挑战我的容忍底线,还是真当我非你不可?你知不知道,他有今天是谁给的?连卖自己都卖得这样多情逼真,不当戏子真是可惜了!”
手机屏保?卖自己,戏子?
原来帮范思舆摆脱负面影响,助他一路事业登峰辉煌的人,竟然是他?!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是陆子彦!
想到什么,李翎儿握紧他的手,喉咙仿佛被千金秤砣堵着,目光幽怨地对他摇头祈求:“不要,不要伤害他!求你了……”
裴奕辰挺拔的身躯岿然不动,脸色铁沉至极,冲门外狠戾吩咐道:“十分钟内,把范思舆给我带来!”
说完转头对她示以警告:“你跟他最好是‘意外’撞上,否则,你,知道后果!”
最后四个字冷若冰霜,字字如锥不容置喙,刺得她心痛如绞。
门外无人应话,却传来了卡珞琳性—感妖娆,带着几分轻蔑戏谑的回答:“你心肝宝贝的男人,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原来,卡珞琳愤然离开后,在医院大厅里碰到了着急打听李翎儿下落的范思舆,一番假意寒暄,套出了两人曾经交往过,于是便将他带了上来,一直在门外等着。
裴奕辰双眉紧皱,深沉难测的目光与李翎儿惊颤的目光交汇,眼神阴郁沉怒,杀意翻涌。
走廊上,除了血狼略有所思地皱着眉,一众下属和便衣警卫们,无不瞠目惊愕地看向了外形俊秀的男子,范思舆。
难以想象,太子爷宠爱上天的女人,竟背着他给他扣了一顶大绿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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