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定是自己听错了,欧阳雪一直喜欢的是李皓诚,怎么可能突然间喜欢上宇轩?而且,她一直最痛恨男人用情不专,更鄙视封建社会里三妻四妾的陋习。而宇轩名义上的妾侍何其多,她又怎么可能接受得了?不可能,一定是自己刚才听错了!
于是,她求证一般地扳过身后的香秀,握着她的手,惊慌问道“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香秀亦是震惊地眨了眨眼,张了张口,又慌忙闭上,将头偏向一边,像是刻意避开她的眼神,又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王妃,欧阳雪!”
闻言,仅存一丝的希望也宣告破灭,脚下一个虚软站立不住,却被身后一个突如其来的温实臂弯揽过“怎么了?”声音焦虑带着几分担忧和疑虑。
慕容雪沉沉地了闭了闭眼,又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间,就想逃离这里,逃离一切!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因为担心她而折返的郑睿轩推开,自顾跑了出去。那力道,竟连郑睿轩也是愣了一愣,不多想便跟了上去。
出了醉月轩,已是夕阳如血,照得整个皇城街面妖娆诡异。慕容雪一手捂着唇努力让自己不要哭喊出来,脚下如疯了般不顾一切地向前跑着,前方路指何处,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昔日的挣扎与苦痛仿若一场笑话,“他”对她所谓的爱,不过是她一个人的“自以为是”,“分手”不过短短一月,就已更换新人。所谓的“爱”与“背叛”,不过是她在画地为牢,作茧自缚罢了。她“背叛”了他,他亦“背叛”了她!何其公平!
街上,人流如织,似乎比白天更要多些,那些人好似看跳梁小丑般地盯着一疯跑“男子”一路狂奔,不明所以!是啊,一个男人,当街痛哭奔跑,怎不稀奇?
更稀奇的是,那疯子身后,还跟着同样一个“疯子”,面如冠玉,姿态凛然,却是不慌不忙地紧随其后!
终于,跑到街角的一处深巷里,便再也跑不动了,胸腔内急剧跳动的心脏仿若随时要脱腔而出,窒息般的疼痛顿时袭便全身,脑中轰鸣不已,后背已是汗湿一片,晶莹的汗珠,亦或泪珠,顺着她绝美的脸庞缓缓淌下,滴在潮湿的地面上,溅出一朵朵寒彻心骨的水花。
慕容雪这才脱虚脱般地瘫跪在冰凉的地上,咳喘不已,终究是胸口太过难受,难受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唯有伏在地上苟延残喘!
距她十步开外的郑睿轩,眉心剧拧,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被夜幕笼罩,却仍是难以掩饰的痛苦和挣扎,手指关节紧握成拳,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着青白。
“他”不过是有了别的女人,她就伤心至此,那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真心付出,对她而言又是什么?
有时候,他真的很恨很恨眼前这个女人,恨她可以对所有人善良,唯独对自己的冷漠;恨她只专情于旁人,对自己的无情!恨她不惜自伤身体,只因她心爱的男人不是自己!这样的她,却让他爱到不能自已;尽管让他彷徨无助,倍感折磨,然,此生,却唯有她入了自己的眼,进了自己的心。
他想着,夜间寒冷,她身子弱,这样恐染风寒!想要将她抱起,可脚下却怎么也挪不动!须臾后,他终是缓缓呼出一口气,似执拗,似痛心,似不忍,亦是自嘲的口吻说道“你就真这么在乎他?”
良久,没有回应。郑睿轩剑眉一沉,猛然凝视向她的纤瘦的背脊,却不见起伏。突地心念不好,连忙一个飞身跃至她跟前,一把将她抱起,气运丹田,将真气缓缓灌入她的体内,心疼又自责地唤道“雪儿,雪儿,你怎么了?”
半饷,只觉四肢百骸皆有一股暖流淌过,先前胸口窒闷的痛感这才得以慢慢恢复缓和过来,慕容雪惨白如纸的面容也渐渐有了丝红润。
她艰难地掀了掀眼皮,抿唇对他惨淡一笑,那笑容满是凄楚和悲凉,像是嘲讽又或是自嘲,深深地刺痛了郑睿轩的眼睛。那张清丽绝美的脸,此刻是从所未有的哀绝。
哀大莫过于心死,心死莫过于一笑,他宁愿她此刻嚎啕大哭一场,亦比她凄婉一笑来得强!
撕心裂肺的痛好似一把利刃般将他剔骨挖心,郑睿轩仰头一叹,再垂眸之时,却是对她涩然一笑道,“你非要用自己来折磨我么?你若真这么爱他,我放你走,便是!只要你不再痛苦,不再流泪,不再自伤身体,我便放你走!~”一字一顿,说得肝肠寸断,泣血如斯。
他是如此爱她,深入骨髓,刻入心灵,却因为自己一厢情愿的爱与不舍将她强留在身边,以为凭自己的真心,她终有一天会接受自己,然而,就如她以前所说,人的心很小,一旦住进了一个人,便再也不会有空隙装进旁人,他,终是穷尽所有也无法介入。看她痛苦,他会比她更痛,与其折磨她,折磨自己,还不如放手成全她的幸福,这所有的痛,就让他独自一人承受吧!~
慕容雪闻言,却被深深地震撼住了,看着他沉痛万分,剜心不舍的眼眸,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忽地心间一股暖流划过,心尖巨震,鼻尖又是一阵酸涩,一滴泪水从眼角悄然滑落。
有一种爱叫“放手”,大概就是这样吧!她勉力伸手抚上了他的眉梢,语声轻喃“当真?”
郑睿轩眸色一痛,倔强地偏过头去不看她,尽管万般不舍,千般不愿,但还是坚定地说道,“我何时对你食言过?只要你开心,幸福就好!~我,不会再勉强你了!”
慕容雪心中一酸,只觉喉头一阵哽咽,一种莫大的情绪和感动,让她的心里又甜又涩,却是暖暖的,柔柔的!他说他爱她,却娶了一个又一个;他说他爱她,却爱到遣散后宫,甚至爱到放手成全!或许真正爱自己的人一直都在她身边,只是她被蒙蔽了双眼,没有及时看得真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