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慕容雪只觉电闪雷鸣,整个人都仿佛被雷电击中一般晕眩嗡鸣。她想到了家中唯一上锁的书柜,里面全是遗传病类的书籍;还有父亲慕容罡一直以来对她健康状况的“小题大做”;甚至是隐瞒她二十载的秘密,原本和父亲相亲相爱的妈妈为什么突然留书出走,陆伯为什么说,能回来早就回来了······
偶然一次她听某个专家提过,说癌症有遗传的可能!往往母体基因发生病变,那么病毒基因也会遗传给她们的孩子,那么这个孩子感染患癌的几率将比常人更大。
如果真是遗传了妈妈的癌症,那就代表她也活不过多久。原本在没有和郑宇轩破镜重圆前,她可以说是为了腹中孩子而活着。如果不是孩子支撑着她,她说不定就早郁郁而终了,因为那时候,死对于她而言何尝不是解脱?可如今,真真是晴天霹雳,瞬时击碎了原本就薄如蝉翼的未来。
她若死了,郑宇轩怎么办?她若死了,宵儿怎么办?原本还想着,将宵儿当成自己的孩子,尽己所能将他好好抚养长大,也算是了了自己一个心愿!自己死后,宵儿自是可以托付给别人照顾,但是,宇轩呢?
诸葛行风见她半响不说话,目光神情哀绝,清丽的脸上血色尽失,他的心也渐渐透凉成冰,颓然地滑下手,痛惜万分地凝望着她的眼,心如死灰般喃喃道“‘头疾’果然无药可医,就真的,真的···没办法了吗?”
良久,慕容雪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这件事,不要告诉宇轩!”她说得极轻极慢,语声饱含了无尽的苍凉与哀伤。说完,她自顾躺下身子,用被子蒙住头,再也不看他,也不再多说一句话。
诸葛行风也就那样颓然地坐在床边,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身子,眼中瞳孔渐渐失了焦,这是第二次,他感到无能为力。第一次是救她出刑牢的时候,他以为她死了,他顿然崩溃,那么这一次呢?
要伤害她、带走她的,是那该死的病,他身为大夫却救不了,只能看着她受病痛折磨慢慢凋零,自己心念成灰。仿佛世间万物都因为这件事而变得不再有生气,他只想像这样守护在她身边,不奢求、不打搅,即便这样也不行吗?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残忍?
突然,他已近乎僵硬的手指蓦地被人抓住,他猛然惊醒,只见慕容雪双眉聚凝,牙关紧咬,额上已是冷汗淋漓,表情痛苦得难以言状。他惊恐地俯身将她扶住,语声惊颤道“怎么了,晓雪?是头痛发作了吗?”
“不是,是肚子,好痛!”慕容雪捂着腹部,强忍着腹中翻搅的剧痛,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继而又是一阵猛烈的抽痛,她的身子不住地一阵痉挛颤抖。
诸葛行风大惊亦是自责不已,光顾着头疾,浑然忘了她还有胃痛的毛病,从一早到现在,又是送衣又是比赛,他们几乎滴米未进,此时定是胃疾发作了。
他沉下思绪,连忙将她抚平躺好,准备施救。治绞肠痧痛,需在腹围四周施以针灸,灸膻中、中极、中脘、气海及脐周四穴,或是用手蘸温水,于病患膝腕用力拍打有紫黑处,以针刺去恶血方才能缓,再或是用炒盐一两,热汤调服,或吐或利,肠痛即止。
其中针灸之法与缓解头疾之法如出一辙,但两者都只能缓解不能彻底根治,绞肠痧是因肠胃不适而引发的心腹绞痛,发作时虽疼痛难忍,但远不如头疾来得棘手,患头疾者可谓是绝症。
而“绞肠痧”只要平日多注意饮食、温暖,便可缓解甚至不再发作;然而头疾却是连这样的“法子”都无从可知,发作起来可谓是毫无规律可循,且更让患者痛苦。
诸葛行风迅速从药箱中拿出一包银针,手指刚接触到慕容雪的衣带,便又猛地缩了回来。他剑眉遽拧,面上竟是红一阵白一阵,僵硬至极。
慕容雪看着他手中的银针以及他此刻的表情,心里亦是一阵慌乱。两人目光交汇之间皆是慌乱地避开了眼,气氛顿时尴尬不已。
回想起那日在太子府,自己胃病发作痛得死去活来,郑睿轩不管不顾地强行点了她的穴道,使她不能动弹,然后在她身上扎针。虽是扎过针之后胃真的不再痛了,但回想起来,仍旧羞赧难平。
胸腔下腹那可是女人最私密的地方,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在男人面前赤身露体,该有多难为情?难道,要故技重施?想到即将有可能发生的情景,她不自觉就裹紧了被子,将头偏到一边,面上表情娇羞万分“那个,痛,痛一下就没事了!你,不用管我!~”
诸葛行风闻言蓦地怔住,尚未娶妻的他,未经过人事,但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原本心无旁骛,却因她的表情和不自然的动作,不自觉就多想了些,心中了然却还是一阵难以抑制的狂跳。
面前的不是别人,而是他一直爱至心坎,发誓要守护一辈子的人,也是王爷的挚爱之人,郑宇轩临走时将她托付给他照顾,他怎还能有如此这般的想法?
可是身能自控,心却由不得他自己,他是人,不是神!也正因为是心中所爱之人,他才会有这般“非分邪秽”的想法,但仅只是在脑中一闪而逝,他便又恢复了理智,心中大骂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真当是混账、该死!
敛去脑中纷乱的思绪,他轻咳一声,故作淡淡地道“还有他法,只是过程会稍长些,你,能撑得住吗?”